“你啊。”两人靠着慢慢躺下,她轻轻拍着闺女的背脊,温柔地说,“赶紧好起来,额娘看着你不舒服,心都要碎了。”
温宪呜呜出声答应着,伏在额娘胸前,过了好久以为她要睡着了,却听孩子突然问:“往后我嫁人了,我的额驸会这样让我撒娇吗?额娘,我知道我被您和皇祖母宠坏了。”
提起女儿出嫁,岚琪不免微微心酸,但这是好事,本该高兴才对,温宪年纪的确不小,估摸着就在这两年里该办下,便应着她的话说:“皇祖母一定会给你选个好额驸,选个天底下最疼你的人,皇祖母和额娘把你宠坏了,自然要找一个人来继续宠你,一辈子宠着你。”
“我上辈子一定做了好些好事,投胎来做阿玛额娘的闺女。”温宪在母亲怀里笑着,可她的笑声渐渐轻了,不知怎么就悲伤起来,抬起头在昏暗的烛光下看着岚琪,软软地问,“额娘,我能跟您说心里话吗?”
“小傻瓜。”岚琪温柔如水,揉着她的脸颊,“咱们不是一直在说心里话?”
“额娘,我只想嫁给舜安颜,别的人都不要。”女儿过于直白的话,把岚琪怔住了,而她继续说着,“可我知道,咱们做公主的不比皇子们差,我们也背负国家和江山,我也愿意像姐姐们一样,为了安邦定国远嫁和亲。可是我一想到舜安颜将来要和别的女子好,我就不甘心,心里会痛。”
“这都已经会心痛了?”岚琪不知该欣慰,还是该难过,孩子真是长大了,过来人的她当然明白那心痛背后的情深意重,她的女儿已然情窦初开,是大姑娘了。
温宪自小在宫里横行霸道,时常和宗室子弟玩在一起,比起姐姐们,心智开得早些,眼界也更开阔,她的姐姐们到出嫁前也不会对自己的爱情和婚姻有什么想象,可她却早早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规划,甚至芳心暗许,这是她们姐妹之间很大的不同。此刻她伏在母亲怀里说:“反正舜安颜将来的妻子,是我最最讨厌的人。”
岚琪莞尔,又心疼又觉得女儿可爱,轻声问:“若要是你呢,你自己讨厌自己吗?”怀里的人颤了颤,没敢出声,岚琪便道,“你这辈子注定是受宠爱的,江山社稷和你什么相干,你既然要舜安颜做额驸,阿玛不会不答应。傻丫头,这天底下,还有你得不到的吗?”
“以前说这样的话,会挨您的打。”温宪痴痴地看着母亲,小姑娘已经高兴得晕乎乎,母亲却如珍似宝地搂着她说,“那会儿你小啊,可现在我的女儿能为他皇阿玛和江山着想,这么好的闺女,当然要给她天底下最好的额驸,我的女儿,要做最最幸福的女人。你是,小宸儿也是。”
“额娘,我好快活呀……”怀里的人甜甜地笑着,总算能老实安静下来,听着她喃喃呓语的话,母女俩渐渐疲倦地睡去。
隔天,终于不必再辛苦地上车颠簸赶路,所有人都歇了口气,而传说德妃娘娘要带着温宪公主先返回京城,竟也有不少人不堪旅途疲惫,想跟着娘娘一道回去,只是不好意思开口,生怕被人笑话。
但想回去的人有,更多的则不想回去,因传说不知道皇上会派谁护送娘娘回京,数了半天都觉得三阿哥最合适,随驾的三福晋便立刻拉下脸,这事儿没个定数前,她心里是记恨上永和宫。
万一真是三阿哥护送德妃回京,他们夫妻到底是分开好呢,还是把她也带回去好?她可是难得出远门,还很新鲜呢。
这件事一直是传说,而那之后几天等待端静公主和额驸前来的日子,皇帝正好在大帐中处理朝政,温宪公主稍稍康复后,日夜都是德妃在那里伺候,荣妃几人则照顾太后,看管随行的妃嫔女眷,大家各司其职倒也安定。
终于等到公主驾到的日子,那一日白天,女眷们在帐中相聚,皇帝则带着诸位阿哥和宗室子弟,与额驸及喀喇沁的贵族到附近打猎,夜里回来好燃起篝火炙烤,分食猎物。
端静出嫁数年,从大姑娘长成了小妇人,草原日晒厉害些,白嫩嫩的闺女嫁出去,如今再见她,人是更加漂亮了,但麦色的肌肤让她像足了草原上的人。太后却很高兴,说她记忆里的族人们,都是这样的,更加盼着道喀喇沁她的公主府去瞧一瞧。
这会儿,岚琪带着端静和布贵人一道去她的营帐,温宪还在静养中,娘儿几个说说笑笑,经过一顶帐子,却听里头是三福晋的声音说:“为了她们走走停停,现在还要把胤祉也带回去,德妃娘娘母女几个,可真会折腾的。我就说四福晋怎么不跟着来伺候德妃娘娘呢,她可真是精明极了,一定是知道婆婆难伺候,索性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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