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想到女儿之前为了反抗和张家的亲事,不顾一切做出来的事,如今想来还有些心惊肉跳,就想着无论如何,这未来女婿起码得合闺女心意才行。
绿竹瞧她问得认真,也顾不得害羞,认真思索了起来,却没个具体主意,“其实,像爹那样的就很好,踏实肯干,对娘亲又好,娘说什么都听您的,大事上也尊重娘亲,这样的人家就很好。”
说完一脸欲言又止地看她,宋氏笑了笑,“怎么?有话要问?”
绿竹迎着她鼓励的目光,迟疑着问她,“娘当初是怎么选中爹的呢?”
宋氏伸手捋了捋她的鬓发,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脸庞,“娘知道,张家的事让你对成亲有些犹豫,怕选错了,后悔一生。其实,当初娘和你也是一样的,对未来没有具体的想法,很茫然,还有些不安,也只能让爹娘去为我做主。你爹便是你外祖母她相中的,不过,她怕我不喜欢,便安排了我私下里和你爹见了一面。”
似是想到了可乐的,宋氏噗嗤笑了起来,“你爹他是个老实的,那时候就只知道远远地看着我也不敢靠近,我从他面前走过去,他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脸都憋红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远远地跟在我后头,送着我到家了才回去。当时你娘我从门缝里瞧着,你爹他走的时候垂头丧气的,像是只斗败的公鸡一样。我乐了好一阵,就答应下来了。”
这些事上辈子宋氏可没有和绿竹说过,因而此时她听起来觉得新鲜之余也羡慕起来,“爹真好。”
宋氏点头,“是啊,后来你外祖母跟我说,这未来女婿的家境人品都有咱做父母的在把关,可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合得来,讲究的却是个眼缘。若是当时你爹他不和我心意,她也是不会答应的。这次轮到我做母亲的挑女婿也是一样的法子,要是你不喜欢的娘也不会逼你,你和娘说一句就是,可别再做上回那样的事了,女孩子的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绿竹的眼睛有些湿润,忙低下头不让她看见,“娘,你对我真好!”
宋氏搂着她,搓了搓她的手臂,“你是我闺女,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绿竹抹了下眼睛,抬起头来嬉笑着道,“对爹好啊!”
宋氏见她这样,没好气地戳了戳她的脑门,“就你贫嘴!”
绿竹嘟着嘴抗议,“娘!~”
宋氏缴械投降,“好了,不戳你就是了!对了,既然你要出门走动了,便帮娘也留意着有没有合适的姑娘,那山脚下的冬至帮过咱家好几回,娘看他是个好的,只是被家里拖累了,便想着给他做媒,你觉得如何?”
绿竹愣了一下,“娘,这是徐奶奶请你帮的忙?”
宋氏摇头,“这倒不是,是我自个琢磨着想要帮忙,也当是还了他救你二弟的大恩。”
绿竹也不知为何心底松了一口气,她拧了一下眉头,道,“娘,我知你这是好心,可毕竟是给他家说亲,你不问一下人家的意见,就贸贸然地替人家做主去相看姑娘,万一相来的姑娘不是人家想要的呢?再者,古来媒人都不好当,这成了事以后夫妻和美倒是一件幸事,可若是出了问题,人家可不定会感激你,只会埋怨你不安好心。娘,我觉得这事要么问问徐奶奶和冬至他们的想法,要么还是别做了。”
宋氏看女儿说了恁多话,心里感叹不已,女儿长大了。对于女儿的一些想法也是认可并选择支持鼓励的,因而对她说,
“你说的也在理,娘也只是想要帮忙,为他们分忧,可又怕他们脸皮薄不好提,再者这毕竟是没影的事,总要手里有个好姑娘才好跟人家提。我便也没问,既然你这么说了,我明日便上徐家去,和你徐奶奶唠唠嗑。”
“娘,我和你一块去吧!”想到冬至,也不知怎的,她就脱口而出了,想要收回来都不行,揪着帕子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宋氏没发现她的不对劲,女儿出门走动是好事,只是……
“要是旁的时候娘带上你倒也罢了,可我这回去他家是要去说做媒的事,你一个姑娘家的在场不方便。”
被拒绝,绿竹失落了一下,可也没坚持,“那听娘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冬至:嘤嘤嘤,举报!有人撩了老子不想负责!
☆、亲事
宋氏去徐家找徐婆子说话时,冬至并不在家。徐婆子听了她的来意,倒是说了好些个感激的话,和她说了自家的一些情况,以及只要姑娘家是个好的,踏实本分的就行,最后又向宋氏说了不管最后成没成都感谢她的话。
冬至是傍晚回来之后听他奶说起才知道的,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这不仅是因为宋氏要给她说媒的事,还因为宋氏也说了,正在为绿竹相看人家的事。
冬至向来沉默寡言,徐婆子沉浸在喜悦当中也没发现他情绪不高,只想着什么时候孙子能娶上媳妇,她抱上孙子或者孙女也行,她也好向地底下的老头子有个交代了。
夜里,冬至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残月,发了会呆以后,低头看了看自个的手,再环视自家的每个角落,心绪慢慢静了。
没过几日,村子里便讨论开了绿竹的手已经好了,能够做针线活的事,一时感慨王大夫和县里一德堂大夫医术高明的,感叹赵家闺女无端失了一门好亲事的,说她很快又可以说上好人家的,坐看张家作何反应的……总之,非常热闹。
村子里好不容易又有了八卦,还未到秋收时节,还算是闲的村民们便七嘴八舌地讨论开了。便是冬至这个不常在村里走动的,在村口路过时也都听说了这事。
他真心里为她高兴,心中的那点想法也彻底断了。他和大家伙一样,都是认为她以后必定是要嫁个好人家的。
回到家里,又听了一回他奶关于这事的感叹,心中除了一点闷,倒是没有其余的想法了。
绿竹这边,因为她这恢复的绣艺才崭露头角,因而一些人家都在观望当中,还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样,媒人婆踏破门槛的事发生。只是,她娘估摸着也不远了。
绿竹对此没有想法,全凭她娘做主,她只是专心地绣东西就好。偶尔打开柜子看到那个青绿色的荷包时,倒是会想起那个腼腆寡言的冬至,只是没了刚开始的脸红耳赤,毕竟她娘已经和她说了,徐婆子拜托她帮忙寻摸合适姑娘的事,此时她想得更多的,是哪家的姑娘合适。
只是,她在村子里认识交好的人并不多,一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又过了一段时日,当绿竹和宋氏上了一回县里,把最近做的一些刺绣拿到锦绣阁去卖了,又拿了新的活计回来以后,村子更加热闹了。因为这意味着赵家姑娘的手艺又回来了,一些从前观望的人家,心思也都活络了起来。
宋氏从前愁好人家不愿意,现在则愁着挑哪一家,问了绿竹的意见,她只凭着上辈子听来的一些小道消息去掉了几个品行不好的,或日后家里可能要遭殃的,而后便又把球抛回去给她娘。
她娘当时有些纳闷,绿竹去掉的几户人家看着都挺不错的,问了她,她只是支支吾吾的说了些听来的小道消息。尽管这样,经过上回张荀的事以后,她还是选择相信绿竹的这些小道消息的,回绝了这些人家。
剩下的宋氏和赵铁柱商量过后,最后选中了隔壁刘家村刘地主家的独子,刘安。宋氏去打听过,这刘安性子老实,也是个勤奋的,虽衣食无忧却也下地。上头的两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了,家里父母都健在,性子并不是刁钻刻薄的,各方面看下来都是好的,只除了嫁过去以后生孩子方面会有些压力以外。
当宋氏和绿竹说了选定了这一家时,她是没有多少反应的,毕竟上辈子嫁过一回,而且是失败的,对于亲事本来就不是很热衷,答应嫁人也不过是顺着父母,不愿他们担心罢了,只愿此生顺遂。至于人选是哪一个,其实只要不是她所熟悉的人,怕是她不会有太多的想法,而刘安这个人她并没有接触过,更无从说起好坏来。
“此事女儿但凭爹和娘做主。”她如此说。
宋氏见她并没有表现得欣喜或娇羞,似乎自从张家的亲事起便是这样的情况,心中更是恼恨张家,听说那赵桂花知道闺女的手好了的事以后,被看好戏的冷嘲热讽了几句,竟说起了女儿的坏话来,说什么“别又临了出什么幺蛾子来才好。”
这心思歹毒的,要不是女儿正在说亲,把这事闹开了不好,她一准要和赵桂花大骂三百回合,才能消她心头之恨。有时候,她甚至会在心里诅咒张荀考不中,让赵桂花不能再得瑟,她现在这样不就是仗着儿子是个秀才吗?
此事暂且不提,看女儿没有什么反应,宋氏便把自个的心思说了出来,“娘的意思呢,是安排你和他见一面,若是看中了,咱就应下来,你觉得怎样?”
绿竹自然是没道理不答应的,宋氏自去安排不说。
这一日上午,绿竹照例出门上桂梅家去,走过小桥时,见桥对面的榕树底下站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绿竹也没注意,只当对方是路过或是等人,她守着礼数低头走过去,谁知才走不远,那人却从后面开了口,“请问是赵家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