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是真的怒了么?在赵文振看来,答案是半真半假,所谓真的那一部分,不过是要给他赵文振一个交待罢了,至于假的那一部分么,其实是要以重处何家来为太子抆屁股,而这,对于赵文振来说,其实并不是啥好事来着,道理很简单,赵文振状告何府,本是占理之事,可若是何家因此被抄了家,那舆论风头只怕就会有所偏转了,这无关对错。只在于人心总是自觉不自觉地会偏向弱者一方。
“嗯……,爱卿所言不无道理,然,作恶者岂能轻纵,陈凯,朕令尔即刻封了何家酒坊,并满城搜捕何盘其人,务必深挖此案之根底,一待审明详情,便报来与朕知。卿可都听清楚了么,嗯?”
正如赵文振所揣测的那般,太宗心中有怒不假,却真没到不顾一切之地步,而今一听赵文振如此进谏,立马便改了主意。
“微臣遵旨!”
陈凯也属老宦海了,只一听太宗如此说法,立马便知趣地应了一声,赶忙紧着便就此退出了御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陛下,登州之事刻不容缓,微臣决意明日一早便离京,还请陛下恩准。”
以赵文振之精明,又怎可能会不清楚太宗三言两语将陈凯打发走之用意何在,自然不可能等着太宗发话。很是自觉地便自请了一句道。
“爱卿如此公忠体国,真国之栋梁也,只是卿这么一走,却恐于名声有累啊,朕又岂能安心哉。”
赵何两家之争。于太宗而论,不过是小事而已,登州那头才是社稷大患,太宗自然是希望赵文振能尽快赶去处理的,只是一想到赵文振平白受了如此多委屈。太宗在感动之余,也自不免为之内疚不已。
“苟利社稷,生死以之,区区声名尔,何足道哉,只是登州形势复杂,微臣恳请陛下给予微臣一道调兵密旨,以防不测之情形发生。”
所谓的名声,不过只是舆论引导罢了,对此,赵文振早就已有了相应的安排,还真就不怕太子一方的可能之诋毁,当然了,这事情,他自己清楚便好,说么,那却是断然说不得的。
“这个自然,朕准卿节制青徐诸军,有敢抗旨不遵者,准卿先斩后奏!”
自古以来。兵权就是皇权的根基,又岂是可以轻授的,然则太宗却并不甚在意,很是爽利地便给了赵文振节制青徐诸州所有兵马的权力。
“谢陛下隆恩!”
私盐团伙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更别说还有着当地官府的保护伞,一个不小心之下,那便是万劫不复之下场,赵文振对此可是有着极其清醒之认识的,错非如此,他也不会冒着引起圣忌的危险。提出要调兵权来着,好在太宗并未介意,赵文振紧绷着的心弦当即便是一松。
“爱卿此去当以自身安全为要,若是事不可为,万不可强自为之,且以急信告知朕,朕自会调重兵前往。”
赵文振这么一谢恩之下,太宗自不免便有些犹豫了,倒不是后悔给予赵文振兵权,而是担心赵文振在登州会有危险。
“陛下厚爱之情,微臣感激不尽!”
老泰山这话倒是说得很是诚恳,可也不过是废话罢了,真若遇到了危险,京师这头根本就是鞭长莫及,于缓不济急的情况下,又哪能派得上啥用场来着,当然了,这么个道理,自家清楚便好,说么,赵文振却是断然不会宣之于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