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赵文振走进了二门厅堂之际,只见正自背着手打量着中堂屏风的李恪缓缓地转过了身来,满脸复杂之色地冲着赵文振便是一拱手。
“呵,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等为官者。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殿下且请坐,福伯,去取两坛酒来。”
莫名其妙地跌进了夺嫡之争那个烂泥塘中,又哪有啥可恭喜的,问题是这话却是断然说不得,赵文振也就只剩下感慨上一句的份了。
“诺。”
赵府旁的东西不好说,酒那是多得很,这不,福伯应诺而去后没多久,几名下人就已将酒菜全都端了出来,虽说都是些卤料的冷盘,可架不住量足。三五盆便摆满了一张几面。
“文振兄,小王先干为敬了!”
赵府众人都退下了之后,李恪也没啥废话,端起了酒樽。冲着赵文振一扬,而后便即将樽中的酒一气饮得个精光。
“……”
望着李恪那明显憔悴了许多的脸庞,赵文振一时间也真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只能是默默地端起了酒樽。就此陪了一樽。
“帝王之家,极贵之家,呵呵……”
李恪根本没在意赵文振是怎个表情,自顾自地连着喝了三樽,而后方才将酒樽往几面上重重一搁,似哭似笑地感叹了起来。
李恪这等癫狂的样子一出,赵文振便知他已选定了将来要走的路,心头不由地便是一突——在另一时空中,李恪不争,最终的结果就是冤死,这一世,他看起来是要争了,可胜算又能有几何?只怕真多不到哪去,根本原因就在于长孙无忌那厮在太宗心目中的分量实在是太重了些,错非李恪能取得大部分宰辅的支持,否则的话。他是断然斗不过长孙无忌的,而这等可能性在赵文振看来实在够呛。
“殿下,请。”
在已经担任了晋王府长史的情况下,赵文振自知已难有置身事外之可能了,只不过他还没想好自己到底该如何抉择,此时此刻,自然是无法表态的,所能做的也就只是再度端起了酒樽。
“呵。喝酒,喝酒,小王今日定当不醉无归,来,干了!”
李恪显然很敏感,这一见赵文振不接话,他也就没打算继续先前的话题了,但见其一把抄起了酒坛子,狂态十足地冲着赵文振便是一亮。
喝,接着喝,李恪的酒量本来就不算高,在这等心情晦暗之时,醉意来得自是很快,这才喝了小半坛酒而已,很快便不省人事了去,对此,赵文振也只能无奈地吩咐赵虎等下人们将其送回了蜀王府别院。
“呼……”
李恪是打发走了,可赵文振却并未去休息,独自一人走到了厅堂前的台阶处,抬头望向已然西沉的日头,幽然地长出了口大气,心下里满满都是迷茫与纷乱之思绪,不为别的,只因他是真的不知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了的,或许暂时只能顺其自然也罢,至于将来的事么,且待将来再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