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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听到陆开林与唐修徽的说话声,唐修衡转身,举步向外走,“回吧。”
石楠闻言转头,动作比平时慢了一些。
唐修衡将走至门口的时候,石楠站起身来,“侯爷。”
唐修衡似是未曾听到,举步出门,走到院中。
石楠快步追上去,拦在他面前。
“嗯?”唐修衡微微挑眉。
“我有一事相求……”石楠明知道不该说,却是不得不说,“舍妹是被我带的走到了这一步,错的是我。我知道你的性情,我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气。这两日,我会给舍妹找个踏实可靠的寺庙,等我……离开你的视线之后,能否让她随我离开京城?我日后会看管好她,再不让她出一丝差错……”
唐修衡无动于衷,举步绕过他,走开去。
“侯爷!”石楠再度追上前去,拦在他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只此一事,我发誓,我可以发毒誓!”语毕连连磕头,声声作响。
唐修衡退后一步,审视石楠片刻,再度绕开去,缓步往院门口走去。
因为心头的焦虑与迫切,石楠的语声有些嘶哑:“侯爷,杀人不过头点地,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换舍妹一命!”
唐修衡闻言脚步如常,向前走出几步之后,忽然转身,大步流星转回到石楠面前,探手拎起了他的衣领,沉声质问道:“谁没有亲朋?谁的性命比你至亲的性命低贱?你告诉我!”
对上他如鹰隼一般闪着锋芒、杀意的眸子,石楠明白,他对自己已经忍无可忍,可越是如此,他越无助绝望,“可你与我不同。你的至亲都晓得轻重,我的至亲虽然糊涂,能护着她的却只有我一个……”
唐修衡下巴抽紧,飞扬的剑眉紧紧一蹙,“所以,我不该发落你的至亲,是么?所以,我应该由着你被人摆布,让你弹劾我,给我致命一击,是这意思么?”
“不是……”石楠频频摇头,“你到何时,也能保自己安稳,保亲人安稳……沙场那样凶险,你数年来经历无数腥风血雨都能安然无恙,在朝堂怎么可能被谁打压倒?……”
唐修衡怒极反笑,“原来在你眼里,我刀枪不入。我要断你前程,失去手中一切,更要你与至亲千里相隔。这是我对你的报答,报答你这么看得起我。”他松开石楠的衣领,“现在,给我滚!”
石楠却抓住了他的衣摆,语声有点儿哽咽:“可是你说过,一日是兄弟,一生都是兄弟。元帅,你说过,会帮我护着我,只要你有那个能力。你别看现在,看在以前的情分上,饶舍妹一条命,行不行?我不给她安排好去处,她日后岂不是要被人活活作践死?”
唐修衡后退一步。
石楠膝行着追上去,抓着衣摆的手更加用力,“你喜欢喝最烈的酒,我这几年逢年过节就会给你送到府上;你喜欢骑最快的马,我每年都会把寻到的最好的战马送给你;你有两根手指没知觉了,我一直在给你找精于针灸的良医……元帅,这些我都记得,你对我的恩情,我从不曾忘。我是做错了事情,更险些帮着外人害你,是这世道一步一步把我逼成了这样……你就当我死了,早些年已经死在了沙场,好么?”他抬眼看着唐修衡,眼底有泪光,“别人都说你狠起来六亲不认,可我知道你的心最软。”
唐修衡的眉头紧紧蹙起,又缓缓舒展开来,语气恢复如平日的平静,“我是说过,只要我可以,就会帮你。手头拮据了,知会我一声;升官的事不能急,一步一步来。我上赶着命小刀时不时给你送些银两,我在外惦记着你的官职,向皇上阁老举荐你——我对你这样的兄弟,比对两个至交、三个亲弟弟还好。
“我总是想,你们是陪着我拼命才挣来的前程,不容易。
“我没良心,日常大事小情,都要亲朋容忍、照顾、帮衬着我。
“可你怎么对我的?”唐修衡抬手拍了拍石楠的面颊,“我还说过,男人喜欢钱财不丢脸,生财有道就行,但受贿行贿的事情太脏,别碰,凭你这个性情根本不能善后。
“你怎么做的?——行贿受贿。最让人齿冷的是,你把三个财神爷放到京卫指挥使司供了起来——这买卖很划算吧?他们给你银钱,你给他们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