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午间,他陪她一同用饭。
期间一名锦衣卫前来禀道:“罪犯梁湛吵着要见王妃,说一定要问清楚王妃是如何给他下的毒,不然,他死不瞑目。”
薇珑喝了一口汤,放下银匙,用帕子拭了拭唇角,笑得云淡风轻,“那多好。”
“……”那名锦衣卫站在那里,为难地笑了笑,瞥了他一眼,大着胆子问道,“就告诉他这一句?”
薇珑颔首。
那人称是,离开的时候,很有些不理解。
的确,按常理,薇珑如何都会去见一见梁湛,因为那是她恨了那么久的仇人。
可她不。
她从不会控诉谁的过错、罪孽,哪怕对方让她恨之入骨。
她从不介意给人雪上加霜。
——这两点并不矛盾。
控诉对方的错与孽,何尝不是在揭自己心头的旧伤疤,又何尝不是让对方在绝境中还能得到一时快意。
梁湛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一个道理:真正的憎恶、蔑视,是连看一眼、说一句话都嫌多余。
很多人一生的结局已经尘埃落定,她再不会为梁湛花费分毫的力气。
薇珑才不在乎梁湛是否死不瞑目。
有什么滋味最难熬?相思、不甘、等死都在其列。
不甘、等死、病痛交加,梁湛理应细细品尝。
用过饭,喝了半盏茶,他去正殿处理政务。黄昏时分,荷风禀道:“王妃说王爷若是得空,便回一趟内宅。”
薇珑轻易不会命人唤他。他以为有什么事,忙撇下公务,回房找她。进门时留意到,廊下站着一位郎中。
进门后,她解释道:“那位郎中医术精绝,我让表哥寻访了很久,今日总算有了结果。”又扯着他的衣袖央求,“让他给你把把脉,开个方子,好不好?”
好什么好?他腹诽着,还是点头应下,让郎中把脉开了方子。
薇珑命荷风赏了郎中重金,礼送出门,之后仔细地看过方子,唤涵秋去抓药。
他则拿过方子,“不用了。”
“这是调理的良方,你好歹试试。”薇珑立刻紧张起来,“讳疾忌医可不行……”
“那你呢?”他深埋在心里的火气发作出来,“你为我好生服药好生调理过么?”
薇珑抿了抿唇,看着他的眼神由忐忑转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