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理会两人,继续对付我的鱼和鸭子,烤鸭出炉,哦也!不错不错,到底是肥鸭子,没有让我失望。我让寄槐给春梅姐家趁热送一个过去,还给外祖家送两只,哦,不还是送一只,另外一只给范家送过去,剩下一只自己吃。
常远让吟风来通知说留了小葛大人在家吃晚饭,我忙说:“知道!知道!”
等开饭的时候,我将鱼头两半,半个上了待客的一桌,半个上咱们内厨。鸭子也是半个对分。红烧杂鱼,炒木耳,醋溜白菜,鸭架椒盐。
常远引着小葛大人进来落座,我听他心生感慨说我们住的委实简陋,那里有世家公子的派头。其实我心内也没什么不满意,这是简约风,也是风格的一种。
我出去带着小九儿和吟风、听雨、寄槐、寄松他们一起吃晚饭,让他们聊去。
等常远与那葛筠吃完晚饭回来,我才知道那首千古名词已经成了今年教坊中最为流行的歌曲,几乎是一夜爆红,通过这首曲子,拂柳隐隐有压花魁赵可儿的迹象。
而且经过当红花魁拂柳姑娘的传播,我成了这首词的幸运儿,话本子这个原本入不了上流社会人士的通俗读物,也突然流行起来。这就跟去淘旧货,为了捡漏买到个古董一般。很多人开始去各个角落的书店买话本子。
我好冤枉,我幸运个毛?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就是这位拂柳姑娘了,我什么好处都没得,就算退一万万步讲,那些话本子的作者也多少蹭了点好处,我哪里有半分好处了?
常远说小葛大人想让我们赴宴,是他母亲,葛相夫人的寿宴。
我说:“我肚子大了,这种宴席有什么好参加的?我没有一适龄的女儿要相看女婿,二葛相在朝堂内炙手可热,而你到现在连官职都没有。去了干嘛?”他是有个校尉的虚衔,有也等于没有。
“那一日拂柳姑娘会在寿宴上献艺,她想让你听一听这首曲子。所以央着小葛大人来请你!”
“她要是有心,就上门过来唱给我听,顺带的事情实在没有诚意。我不去!”我又不是原作者,也不好意思收她版权费,跑那么远去听歌?算了,算了!常远就这么着婉拒了小葛大人的邀约,我给他准备了礼物,到时候他去参加便是。
我随便说说的,真没想请当□□伎上门来给我开个唱,这也忒让人受宠没觉得,若惊是肯定有了。还是成王殿下和小葛大人一起带了拂柳姑娘来。
第44章
那一日是这样的, 我一直对这个干巴巴的院子很有意见, 所以我让吟风姑娘带着寄松出去给我淘些花草回来, 什么芍药, 绣球,月季, 蔷薇都弄些回来, 要不是牡丹必须是秋天种下,我还想种些牡丹。
我在庭院里坐在凳子上, 一身布衣,拿着剪子在修剪,他们从街坊邻居家弄回来的蔷薇和月季枝条, 吟风和听雨跟着寄槐在挖坑种花。寄松在那里帮我靠着墙做了些蔷薇可以攀爬的架子, 我们几个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我瞧见门口一个人探头叫我:“弟妹在干嘛呢?”葛筠葛大人。
我抬头看他笑道:“没看见种花呢!”这人脸皮好厚,自从上次来蹭饭了之后,后来又来过一次。今天不是还来蹭饭吧?他们家不给他吃饱饭还是怎么着?这个时候常远的脸出现在门口, 他说:“燕娘, 还不快过来, 见过成王殿下!”我放下剪子, 抖落身上的残枝条剩叶, 走了过去。
等葛筠和常远都进了门, 后面跟着成王,脑子里疑惑他来做什么?当时我是这样想的。咱们家一间破庙, 如何能容下这尊大佛?
“弟妹啊!我与拂柳姑娘说道,你身子重了不方便来听曲, 她便要亲自上门来唱与你听!”我听他的话,往外看去,还有一位啊!锦缎斗篷下裹着一个娇媚入骨的美人,她身后是一个抱着琴的丫头。
我一大肚婆娘,你们帮我招妓上门,这样好吗?我真想问问他们,这不是让一群老太监逛青楼一个道理吗,干看不能用?有这个闲钱,干点啥不好?
我上前跟他们行礼,肚子大了,蹲一蹲水一水就够了。他们带着那位姑娘一起去了我家的厅堂,让我坐下。
拂柳姑娘娉婷袅袅地坐下,开始波动琴弦弹奏,那曲子还不错,她轻启朱唇开始唱:“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一曲唱罢,众人看着我,我看向他们,唱完了,难道我该打赏吗?拿一把铜钱扔给她?就怕把人姑娘给砸坏啊!
“少夫人以为拂柳唱的如何?”
哦!我回神过来道:“很好听!”
“实在是这词好!”拂柳姑娘说道,我觉得她说了大实话,她唱的是不错,但是不至于惊艳。
“拂柳姑娘,歌声婉转悠扬,将这首词的意境唱出了十分!”小葛大人敲着桌说道,我很想问他这样违心好吗,你到底是听曲了,还是看人了?
虽然我常年说违心之言,但是他也太违心了吧?我反驳说道:“拂柳姑娘唱地很好。不过,这首词,上半阙,写了上元夜看到满眼热闹,五光十色,下半阙是所有热闹成了背景,在那一角灯光之下,找到那伊人独立。若是一个有些点子经历和年纪的男子,用先是满腔豪情后是脉脉温情,唱出来或许更贴切一些!抱歉,当时见到这首词的时候,我一下子烙印在心,也许我会觉得谁都唱不出那等意境。”我说出这话,那拂柳姑娘脸色就不好看了,我已经很照顾她面子了。
成王打圆场说道:“少夫人说得有道理。不知道少夫人可有其他词,适合拂柳姑娘的?”
红果果地拿话刺探,可见那日虽然笔墨没有落于他的手,但是终究是让他起了疑心。有倒是有,比如前世有一首歌叫做《痒》,那女歌手演绎下来,怎么形容?夜半迷蒙之间,心内躁动,骨子里透出的痒,包裹在旗袍之下克制的闷骚。我能拿出来吗?我一个表面上正儿八经的已婚妇女,不妥不妥。不过什么时候可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勾勾搭搭之时,唱给咱家那口子听,倒是颇有情趣。
想到这里我肃然且断然说道:“没有!”
可没想到常远却几乎同时,出口说:“那首《一剪梅》,不比这《青玉案》差,词句旖旎,刚好适合女子传唱!”我顿时心中凌乱,恨不得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好好晃荡一下他的脑袋,问问他,脑子是不是被流放了?这个成王明显对我有很强的兴趣,即便是我不想想歪,也不得不想歪,这个时候在放一首《一剪梅》,你特么是觉得头上没点绿,日子过不下去吗?
“少夫人何必藏私,有佳作一起共赏,你看拂柳姑娘如此焦急地等着,难道你忍心?”成王戏谑地问我,我特么哪里来的怜香惜玉的心思,她就是等到死,我也没问题。只是我伤感啊!以为嫁了个聪明男人,谁知道我这巧妇伴了拙夫。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我念出声,心里却是想要蹂,躏常远一百遍。法克!
“又是一首精妙绝伦的词,少夫人大才!”
“跟你们说了,这是那本话本子里看到的,上次那首是里面的书生初见那小娘子时候所做,这一首是书生出去考取功名,那小娘子在家思念书生所写。”我再次声明,说话间有些不客气。
成王却如此说道:“这些日子淘话本子的人无数,可惜从来未有人再见此等字句。少夫人委实好运气。”
“妙句偶得之,更何况这等字句是如大漠漫天黄沙之中埋藏的一颗金珠。要淘到,太难!给大家伙儿一点点时间,也许一年半载以后就又出现了呢?”我又费口舌,有纠结这首词的时间,都够看几本什么梅,什么团了。
“拂柳姑娘,还不快快弹唱来?”没白给小葛大人吃两顿饭,在这个时候转移了话题,但是那位姑娘却是个木头人,呆呆地说:“奴家未能记全词句,能请夫人落笔写下吗?”又是让我写?
今天是被逼上梁山了,我让听雨笔墨伺候,趁着间隙,眼刀目剑恨不得剐了常远。那一日是行书写下青玉案元夕,现下却是心里含了怒气,半阙词句一笔而下未有停顿,下半阙写完,将笔搁下道:“拿去唱吧!”我挑衅地看了一眼常远,想出风头是吧?如你所愿。
“这狂草,沉着痛快,笔法精妙,弟妹乃是大家!”葛筠大人对我说道。
成王又是探究的眼神。我正生着自家男人的气,没兴趣与他们多瞎逼逼了,说道:“今日小葛大人与殿下想来是要留下吃饭的,我去准备饭食了!拂柳姑娘好好谱曲弹奏吧!”
“夫人,简单些便好!”成王再次客气地与我说,就算我是玛丽苏女主,现在我也是揣着球的女人,有个屁的吸引力啊!什么眼神,什么人哦!我没回他,只是福了一福,走了出去。
早上买了排骨,我拿在案板上使劲地剁着,心里骂着自己的男人,脑抽。就算我那一天不小心露了些马脚,后来难道不该低低调调才好吗?
排骨和自家腌制的咸肉一起炖了,让吟风再削了一根山药,养在水里。
这几日发了些海参,原本打算慢慢吃。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清洗了一下,取了鸡汤和小米打算做海参小米粥。
常远喜欢吃爆肚儿,听雨看见有新鲜的牛肚和牛百叶,买了些回来,刚好做爆肚。一想起他就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