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们开口说了这些,福泽县主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她鼓起勇气,对他们直接说出了心中的诉求:
“你们之前不是问我想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吗?我想好了,我要嫁给表哥。”
有那么一瞬间,书房里的气氛是尴尬凝滞的。
好半晌,裴知衡才摸着鼻子开口:“你表哥?你是说,定王殿下?”
福泽县主连连点头:“就是他,我还有几个表哥不成?”
裴震庭还没开口,裴知鹏就先呵斥过来:“胡闹,殿下早已娶妻,定王妃你见过的,难不成你还想去给他做妾?”
福泽县主无所谓的摊手:“做妾就做妾。只要先嫁给表哥,后面的事情都好说。反正表哥今后是要做大事的,等你们大事成了,表哥就是万人之上,到时候,再给那云招福一个贵妃的位分不就好了。”
这丫头还真敢说,这些话,裴知衡和裴知鹏一把年纪了,都觉得不敢接。而且听听她说的都是什么东西,先不说那大逆不道的话,若非在家里,她在外面说了出去,整个裴家估计都得搭进去,就说她说事成之后,定王成了万人之上,她要给人家明媒正娶的定王妃一个贵妃位分,就能看出这个姑娘不仅蠢到家了,还坏的很。
她倒是不笨,让云招福当个贵妃,皇后之位她现在就已经想好了要揽到怀里了。如果不是自家孩子的话,裴知衡和裴知鹏简直要一巴掌掀上去,骂她一句:凭什么。良知被狗吃了吗?
裴震庭虽然没有当面呵斥这个异想天开的丫头,不过脸色也已经灰白灰白了,等了好一会儿,就在福泽县主以为外祖父没有听明白,想再重新说一遍的时候,裴震庭指着她沉声道:
“混账东西,给我跪到祠堂里去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福泽县主愣住了,哪里想到外祖父会这样对自己,站起来正要撒泼,就被裴知衡给架着出去了,踢踢打打到门边都不消停,回廊上还能听见她呜呜呜的声音。
福泽县主走了之后,裴知鹏走到裴震庭身前,说道:“父亲别和柔姐儿计较了,她素来就是这张狂的性子,也怪我们没教好她。”
裴震庭深深叹了一口气:“她这样子,已经完全不是我们没教好的问题了。她是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了,并且蠢的令人发指。”
“嗨,小姑娘嘛,心思哪有多少是沉稳的,她也就是任性,在咱们面前说说,到外面是绝对不敢说的。”
裴知鹏虽然也觉得柔姐儿说的话过分,但毕竟是自己家的孩子,护在手心里长大的,总要替她辩护几句。
“哼,若是在外头说了,咱们整个裴家十年的努力就付诸东流了。”裴震庭忧心忡忡,裴知鹏跟着叹息:“这孩子,如今在我们身边,倒是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若是真嫁了人,可如何是好啊?谁家能容得下她这样的呢。”
“提起这件事情,我就头疼,之前给她也挑了几户不错的人家,公子们个个学识渊博脾气好,可饶是如此,却也有让人放不下心的地方。”裴知鹏围绕这个话题继续发言。
裴震庭负手沉默良久,抬起头来对裴知鹏冷声说了一句:
“所以,正因如此,你觉得那丫头先前的提议怎么样呢?”
裴知鹏愣愣的看着自家父亲,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重复问:“那丫头的提议?嫁给定王做妾?”
裴震庭沉吟:“不是妾,是做侧妃。”
特意强调了这个,那就不是裴知鹏听错了,他的父亲真的没有在开玩笑吧?还是说,他是认真的?他真的想把柔姐儿给定王做侧妃?
第199章
“侧妃不就是妾嘛。这, 没什么不同。咱们辛辛苦苦带大的孩子, 如何能去做妾?父亲莫不是糊涂了吧?”裴知鹏哭笑不得的说。
裴震庭却很认真:“我没有糊涂,正因为没有糊涂,所以才会这样想。柔姐儿这性子,也就只有放在我们身边才能放心的下,她无论嫁给其他什么人家,就这出口惹祸的行径, 别到时候自己没保住, 还把裴家也给搭进去。”
裴知鹏恍然大悟:“原来父亲是这么想的。可就算这么想, 咱们也不能让她去给定王做妾, 若是定王还未娶妻的话,让柔姐儿嫁给定王做王妃,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现在不行啊,定王有王妃在呢。咱们怎么能这么做呢?”
“思来想去, 这么做也许是对我们最有利的。最近这段时间, 自从他从西北回来之后, 跟我们就明显生分了许多,有些事情我让他去做, 他好些都推辞了,似乎并不愿意牵扯进太子和晋王争斗的浑水里。可他也不想想, 若是不掺和,难道还等着好事儿直接落他头上不成?”裴震庭有自己的打算。
裴知鹏听了不解:“父亲的意思是……想借这件事,逼一逼定王殿下?可这事关柔姐儿的一生幸福, 咱们能用来冒险吗?”
“柔姐儿这性子,嫁给谁都是冒险,不如放在定王身边,一来有个照应,二来也能时时刻刻的提醒定王,不要忘记该做的事情。”裴震庭已经打算好了一切。
“定王能同意吗?他对定王妃死心塌地,恐怕不是咱们一厢情愿就能成的事儿。再说了,父亲您从前也教过我们,跟定王说话做事,不能急躁,得让他知道是他需要咱们,而不是咱们需要他,柔姐儿这事儿如果真办成了,那今后怎么办?难道真的像柔姐儿说的,给云家姑娘一个贵妃的位置,而她……”
裴知鹏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可笑,本末倒置的可笑。
“那些都是后话,如今形势未明,如果他不尽心争取的话,咱们所图之事未必就能成,当务之急,是稳住他,让他不能有二心,得尽力帮着我们才行。”
裴震庭提起这些事情之后,便陷入了沉思,裴知鹏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半晌才吐出一句:
“父亲,我觉得这事儿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柔姐儿糊涂,咱们不能跟着她糊涂,定王这些年对我们裴家如何,别人不知道,可我们还不知道吗?若非他,咱们也回不了京城,咱们更加不可能……”
话没说完,就被裴震庭打断:
“但你也别忘了,若非他那个好父亲,我们裴家怎会落得如此田地?一辈子忠君爱国又如何,到头来,不过是功高震主,流放西北的下场,袁甪刚算什么东西,一个谄媚的不能再谄媚的小人,他父亲宁愿用那种人,都要把咱们裴家打到尘埃里,现在不过是初初回到本位,离我想要的结果还差一大截,他怎么能现在就撂挑子不干?柔姐儿既然想嫁给他,那最好,让柔姐儿得偿所愿的同时,也能再测试一番他对裴家最终的态度是什么。”
裴知鹏还想说点什么,但裴震庭却不想听了,抬手阻止了他:“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不是,可,可咱们不能啊。他是有王妃的,并且王妃还怀了孩子,咱们怎么能这么做呢?爹,您再想想吧。”
裴知鹏知道父亲心里一直对皇帝有着深深的恨意,连带对定王魏尧也被牵连责怪了,可是还是那句话,凡事得看两面,皇帝确实混账,可定王对裴家那是没的说的,父亲现在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快要濒临崩溃了,他还是要再劝着些的。
“王妃那里,我亲自去找她谈谈好了。”
裴震庭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负手离开了书房。被柔姐儿那丫头一搅和,事情也谈不成了,正好可以想想手头的这件事该怎么办。
裴知鹏看着裴震庭的背影,咬着下颚,叹了口气。
裴知衡将柔姐儿送回房间,来到书房时,裴震庭已经走了,见裴知鹏站在廊下,他上前问:“父亲怎么说的?”
裴知鹏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裴知衡听了也是满脸凝重,问道:“咱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静观其变吧。”事情来得突然,把原本就有点混乱缕不清的局面弄得更加乱了,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这日,皇帝难得上朝,魏尧一早就出去了,云招福在家里闲着没事儿,就到院子里浇浇花,晒晒太阳,魏尧怕她提着手累,还特意让花匠做了个小小的水壶,不用她提的太用力,稍稍用点劲儿就能浇水。
外头有门房的人来传话,说是国公来了,已经过了二门,让王妃到前院花厅里去接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