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拨开茶杯,抿了一小口,却觉得滋味奇怪。倒没有一般粗茶那样苦涩。
屏风后头传来一声低笑。“韩公子倒是觉得,奴家这听风是个什么害人之地?这茶是听风新品,特意从本家送来,也就这么一丁点的分量。听闻韩老夫人先前肝火旺盛,便备茶一盏,有清心散火之功效。却不想,没讨着好了。”
韩景微微红了耳尖,更多的是气的。他把茶杯放到桌上,动作明显粗鲁了不少。这秦春子,真是特意找他麻烦,落他面子。
韩老夫人打量自己的孙子,把一切看在眼里。周道仁倒是尴尬,一盏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如此,便是本公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明白便好。”
被堵了个严实的韩景气不打一处来。
他设想过万一见着秦春子该如何。究竟是相互当作不认识,还是怒火相向,抑或是云淡风轻……无论哪一种,其实都是成立的。
那是一个误会,便是谁都没错的。如此,互不认识,也并无不妥。
而怒火相向,这秦春子等于把他韩景的孩子就这么不眨眼的杀死腹中,没个火气,又怎么可能?
再来云淡风轻,那也没关系。毕竟他二人并无私情,秦春子不愿意留下这孩子,也是占着理的。
韩景起先不明白自己当初气些什么,又为什么那么气。
若说是为了突然就有了的孩子,借口未免有些牵强。
若说是被秦春子骗了,他都能在后来回头找她,说明他也能咬牙忍下。
那么他的那么生气,只可能是一个原因……
一个他怎么都不愿意承认的原因。
秦春子说,孩子便是和谁生,都是一样的。
如今的韩景,已经不是十九的冲动脾性。他已经二十三岁,四年间又来往了不少地方,通晓了许多的人情世故。对于身上的问题,还是能看透一二的。
他便是陷进了秦春子的泥坑里,虽然可能并不深,却也是用了心的。自然是要被伤得更重些。可惜他一人唱戏,对方却连观赏都觉得费劲。真是可笑至极。
如今,他是怎么也想不到,秦春子竟然不选择前面三种,而是和他针锋相对了。瞧这话说得半点颜面也不给他留。铁了心要看他笑话。
韩景也知道自己失了分寸,但对象是秦春子,他总是掩不下浮躁。
“听风东家,还望你见谅。老妪这孙儿,就是担心老妪身子。东家未言明,他便误会了。算是他糊涂。”
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韩老夫人,三两拨千斤,轻轻松松便把问题打了回来。再计较,就显得丢了颜面。
周道仁出来打圆场。“韩公子也是护老夫人心切,我们还是,说说这铺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