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2)

他们自诞生以来就习惯了寂寞和孤独,从来不会觉得无聊,凤琷对偃师们不能安分地待在昆仑境中感到诧异和烦心,肖何却非常理解。人类是群体动物,有爱和温暖一系列正面的情绪,也会产生孤独和害怕等负面情绪,总是待在一个地方他们当然会觉得不舒服。

然而肖何更害怕的却是神的冷漠,他们会有感情这种东西吗?若神不惧怕寂寞,不渴望爱……那他又要用什么办法将凤琷留在身边?

肖何很想告诉凤琷,我们之间的障碍与他们不一样,想告诉他,只要你喜欢我,我就有勇气站到你身边去。

但是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毕竟他比较习惯先做出成绩再说大话。

——

晚饭后玉储乙又单独来见了凤琷一次,这次是来求死,说仪器完成后,能不能让他痛快去死,他活够了,希望凤琷能帮他解脱,重入轮回。

当年窫窳强留他们在人世是怕他们轮回时被天地法则察觉,那么如今已经被察觉了,又为何要东躲西藏呢?凤琷倒不是非要让他们永生,而是他直觉天帝不会简单地让这些人重入轮回,一旦真的将这些小辈转交出去,凤琷就彻底护不住他们了——仙不问神之事,神不插手三界之事,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则,谁都不能打破。如今他们不在三界还好,一旦入了三界,等待他们的可能是灵魂高度的抹杀。

“祖叔,我现在都分不清父亲让我们这样永生,到底是疼爱还是惩罚,我不喜欢长生,我痛恨……无穷无尽的生命,如果他真的爱我们,就该放手让我们走,而不是把我们强留在身边。他现在离开了一了百了,留我们在世上受苦。”

凤琷被玉储乙求了半天脑仁有点疼,听到他说的话更是想一巴掌把他扇飞出去——以为他一只崇尚自由爱随性的小凤凰,喜欢接个烂摊子,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还是他们二哥呢!不过爱上一个女人罢了,值得你说这些话吗?你就没想想你的兄弟们?一族的人,有可能把哪一个摘出去,其他的自己活自己?”

玉储乙说不出话来,但是凤琷突然想起来,不可理喻的好像还有一个人。

——有很多次他问肖何想不想长生不老,肖何都支吾着不说话,还教育他什么,这是反人类反科学的……那么肖何是不是也对长生不老深恶痛绝?

凤琷不想继续这种猜想,什么疼爱就要放手这种屁话他才不听,绑上就是绑上了,绑上了就要绑一辈子,且不是凡人那么短短的一辈子,而是神的一辈子。肖何不能用自己那么短的一辈子跟他换,这不公平,怎么能做这种缺德事呢?自己撒手跑了,留他一个在这世间孤孤单单?不行,他活多久肖何就要陪多久,敢跑一个试试看。

……他才不会放手。

第58章

昆仑境内到处有秘密,一天撞上一回是偶然,一天撞上两回,那就是……运气太好了。

肖何甚至想,要不回去买乐-透试试?

昆仑境里有很多建筑物,亭台楼阁,回廊水榭,应有尽有,建筑师不是同一个,所以才会造成建筑群中每栋建筑都不同的奇观。

这种现象据凤琷说是因为他们生命漫长,玉储子为了让兄弟们不那么无聊,规定每人都要建一栋自己喜欢的建筑物来改造昆仑境,渐渐形成一种类似于功课的存在。

这些窫窳的后人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得上万能,因为生命够长,他们有很多时间去学习,并将每件事都学透学精。

第一次撞见人家秘密就是在一栋建造得精巧的水榭里。

那处临潭建造,肖何的图纸送去玉储乙那边,觉得不能太逼催人家,就安心等着了。吃过早饭拉着凤琷给他指路,想要在附近参观参观,凤琷欣然同意,两个人就溜达到水榭。

“这个地方真好看,这么精巧的建筑,在故宫博物馆都很难看到,不知道出自谁的手笔。”

凤琷笑着在他头顶摸摸:“昆仑境中所有的建筑物都有一根大柱,大柱底部会写建造者的名字,去看看就知道了。”

肖何好奇地问:“你在这待这么久,都没探究过这些问题?”

凤琷不太理解:“这种无聊的问题也就你会关心。”

“……”最基本的好奇心都没有,你的神生才无聊。

凤琷让肖何自己去找水榭的大柱,看完了再回来告诉他,自己坐在一旁往水池里扔蒸熟的碧粳稻喂鱼。

大柱作用相当于顶梁柱,并不难找,肖何很快就发现了它。水榭的大柱有三人合抱那么粗,他绕着柱子看了一圈,终于在离地面三尺的地方看到一个字,只可惜笔画弯弯曲曲,有点像篆书,肖何不认识。

他默默掏出手机给拍了一张照片,准备拿去问凤琷。

正在这时,肖何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声音压着不太明显,却能听出说话的人情绪很激动。

肖何条件反射地贴在大柱后面,静静站在那里。然后就听见一个人愤恨地拔高声音:“那又怎么样!爹娘早就不管我们了!我们又不是人!还要顾忌那些恶心透顶的人伦纲常?!”

“你……”

另外一个像是被他气着,话没说完整,倒是剧烈地咳嗽起来,如同要将肺给咳出来。

“四哥……你、你别生气,来,喝点水……我只是一时口不择言。”

一开始说话的那个听起来更着急了,说着话,又传来规律的拍打声,像在给“四哥”顺气。

肖何抬起头默默回忆——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过了好久,对面的咳嗽声终于止住:“我没事,总之死不了……”

“四哥!你别总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四哥”笑了声:“这副破身子死了倒干净,只可惜老天不让我死,就得这么不死不活地吊着。”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尾音模模糊糊地断了,而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唇舌的搅动声,肖何听得真切,黏糊的水声如同在翻搅一块牛奶里泡软的饼干。肖何对那声音很熟悉——每次凤琷那只死鸟不想听他说话时候都用这招。

……所以他们这是在……干啥?

肖何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就听那边突然传来“嘭”得一声闷响,随后是“四哥”愤怒的声音:“玉储辰!滚!你给我滚!!咳咳咳……滚!”

“……”行了,这次知道对面两个人是谁了,怪不得听声音觉得耳熟,可不就是宴席上很多话的老五嘛。

无意间撞见兄弟之间这种事,肖何吓得撒腿就跑,突破了自己的运动极限,简直是飞奔去凤琷怀里的。

凤琷接住肖何,疑惑地朝他跑过来的地方望了一眼:“怎么了?谁在那里?”

肖何抚着自己的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摇摇头:“没谁,兄弟吵架呢。”

“我好像听见老四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