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百思不得其解,想到方才陆修琰下达的命令,故而也不敢久留,连忙掩上房门,快步回了正院。
回了正房,见外间值夜的丫头正打着瞌睡,她轻轻上前推了推对方,压低声音道:“若是困了便回屋睡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那丫头也不推辞,感激地谢过了她便离开了。
她在坐了一阵,忽听里间传出细细地响声,她连忙起身掀帘而入,竟见原本已经睡着了的秦若蕖正拥被坐在床上,听到她的脚步声,抬眸便望了过来。
“王妃怎的醒了?”她连忙上前。
秦若蕖收回视线,微微低着头,半晌,低低地叹了口气。
“陆修琰他是不是出去了?”
红鹫沉默须臾,轻声道:“王爷是出去了。”
秦若蕖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翻身趿鞋下地。
红鹫见状连忙将架子上的披风取下,小心翼翼地披在她的身上。
秦若蕖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细细地翻着妆匣子里的首饰头面。这里面,有生母卫清筠留给她,有秦老夫人给她的,有岳玲珑送给她的,但更多的却是陆修琰亲自给她寻来的。
陆修琰待她真的是很好很好,在她懵懵懂懂的那段日子里,能结识他,并且嫁他为妻,是上苍对她最深的眷顾。
是的,她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她都记起来了,不管是关于她娘亲的死,还是她的双重性格,甚至,她还记得,当日在岳梁,她主动亲近陆修琰的目的也不单纯。
可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明知她三番四次地利用他,可依然一次又一次地选择原谅。
她是秦四娘,她也是秦若蕖,可从此以后,她只是那名唤陆修琰的男子的妻子——陆秦氏。
这两日他不经意间展露的忧色并没能瞒过她,更何况,府内的守卫突然加强了数倍,她便知近日必有大事发生,可她却选择什么也不问,一切交由他自己决定,总归这辈子她与他已是生死不离。
夜幕之下,一连串人影从章王府后门快速闪出,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当中。
半个时辰之后,恒王陆宥恒望着与预想不符的接应人马,脸色微变:“端王呢?”
可对方亦是一头雾水,根本无法给他答案。
“殿下,时候不多了,再不快些,万一皇上……”他身侧的副将劝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陆宥恒一咬牙,双腿一夹马肚子,率先领着人马往皇宫方向冲过去。
小皇叔,你到底在做什么?!
调离御林军为章王谋反大开方便之门,虽是请来郑王救驾,可他自己本人却不跟着将功赎罪,哪怕事后父皇念在多年的兄弟情分上不降罪,但到底心中也埋下了一根刺。
这一切,凭小皇叔的聪明,他不可能会想不到,可他依然没有出现,这到底是为什么?!
陆修琰在哪里?他并没有与陆宥恒一起进宫救驾,而是带着长英到了章王府,为的只是那瓶解药。
当日陆宥诚为了逼他就范,只命人送来了半颗解药,他将无色接回府时便立即给他服用,如今离毒发之期越来越近。诚如孤月大师所说,无色到底太小,他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毒发时的痛苦。故而,他连请名医探明毒性再炼制解药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唯一能救无色的,便只有陆宥诚手握着的另半颗解药。
他是他从万华寺带回来的,是他亲手将年幼的他推进火坑的,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今生今世他都绝不会原谅自己。所以,解药,他必定要亲自去取。
而最好的时机,便是陆宥诚逼宫之时。
此时,他便在陆宥诚的书房内,与长英两人翻寻着解药。
可是,整个书房内可以藏东西之处他都寻了个遍,依然是一无所获。
“不可能的,属下明明查得很清楚,章王确是将解药藏在书房里。”久寻不着,长英心里也急得很。
陆修琰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只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除了咱们翻出来的这几个暗格,此处可还有其他?”
长英拼命回想,少顷,灵光一闪:“有!”
言毕,他率先大步地朝里间奔去,仔细地环顾一周,而后目光落到那张华贵的床榻上。
陆修琰抢先一步在床榻上四处按,终于,手触及床角某处的突起,他用力一暗,只听一下响声,床板竟从中间裂了开来。
“果然如此!”长英心中一喜,可当他探头望向那暗格时,脸色大变。
怎么是空的?
陆修琰的脸色同样极为难看。
自得知陆宥诚手握另半颗解药后,他便暗中布置,动用了他几乎所有的精锐力量查探章王府,目的便是要探明陆宥诚会将解药藏于何处。
可如今……
“王爷,会不会有人抢先一步把药拿走了?又或是章王把药带在身上了?”
陆修琰却没回答他,他的脑子里一直在回响着一句话——没有解药,没有解药,没有解药……
没有解药,他便救不回无色,若是无色……
“不可能,陆宥诚不可能会将它带在身上,那药必定还在屋里,找,给本王找!”他一咬牙,不死心地道。
可是,整个书房,不管是外间还是里间都已经被他们翻了个遍,再找多少遍结果还不是一样么?长英心中虽是如斯想,可到底不敢说出口,唯有学着主子的样子,地毯式地再将搜寻着诺大的书房。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而他们,照旧是一无所获。
陆修琰脸上渐渐浮起了绝望。
“王爷,您听……”突然,长英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细听。
他压下满怀凌乱思绪,凝神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