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去睡?明天要飞两三个小时呢。”霍南邶惊讶地问。
宁冬茜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很严肃地说:“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这么严肃,难道你下定决心要给我找个姐夫了?”霍南邶打趣着道。前阵子宁冬茜一个人在家无聊,找了一个培训学校的老师上门辅导电脑,那个老师姓胡,看上去还算沉稳可靠,快四十了,对宁冬茜有那么一点意思,上课的时候经常带点小礼物过来,晚上也会视频聊天,美其名曰课后辅导。霍南邶背后都去打听过了,对那个老师的情况还算满意:胡老师离婚了,离婚原因是感情不和,老婆已经带着孩子出国定居。
宁冬茜的脸腾地红了:“你胡说什么啊,我……我这辈子就管着你了,不需要男人了。”
“为什么不需要?我的姐姐,值得天底下最好的男人。”霍南邶理所当然地说,命运多舛的姐姐,如果能重新找到感情的寄托,开始幸福的生活,这比什么都让他高兴。
“好了好了,不说我了,”宁冬茜嗔了他一眼,“来说你的事情,南邶,你对安意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些日子来,她为了你忙来忙去的,我可都看在眼里了。如果喜欢她就赶紧定下来,姐帮你们把事情办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可你如果真的不喜欢,就别耽误她,说个明白让她死心,我也可以替她张罗对象。”
霍南邶沉思了片刻,忽然困惑地问:“姐,你说到底怎么样才算是真正喜欢一个人?”
“真正喜欢……”宁冬茜的眼神怅然了起来,曾经青春正好的年华,她也真正爱过一个人,想要和那个人结婚生子,携手共度人生,只可惜,一片真心付诸流水。“其实很简单,真正喜欢她就是……一想到以后没她……剩余的人生再辉煌都失去了颜色……怎么忽然问这个?”
霍南邶耸了耸肩:“如果是这样,那我肯定不是真正喜欢安意,甚至我醒过来以后,一看到她我就觉得心里不得劲,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宁冬茜恼了,捶了他一拳:“那你怎么还说会考虑的?安意可还一直等着你呢。”
“这不是外公这么煞有介事地要拉拢我们俩嘛,我就想着我也不好直截了当拂了他的心意,”霍南邶赶紧解释,“其实我本来觉得和安意结婚也没什么,可这两天,我接连做了好几个奇怪的梦,然后醒过来时就觉得自己丢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心里很难过,闷得喘不过气来。”
宁冬茜的心一紧:“梦见了什么?”
“梦见了很多很多的绣球花,还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姐,我觉得,可能是月老托梦来暗示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马上要来找我了,所以,我不能答应外公了。”霍南邶靠在沙发上,舒展着疲惫的手脚,“明天到了北都我就和安意说清楚。”
“那你和安意说得委婉一点,别伤了她的心。”宁冬茜叮嘱道。
“放心吧,”霍南邶不以为意,“安意可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这些年在北都闯荡,她什么场面没见过,再说了,这种事情就要说得狠一点,千万别让女人抱着什么希望,要不然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对她对我都没好处。”
宁冬茜一想也是,头痛地摆了摆手:“不管你们的事了,你们爱怎么就怎么着吧。”
她站起来刚要去洗漱,霍南邶又叫住了她,神秘地笑了笑:“姐,那个梦还挺准的,这几天我遇见了一个女孩,看到她的时候,就好像……”他搜肠刮肚地想想个形容词,却一时想不出来,情急之下拿了秘书的话,“就好像那个北海道戚风蛋糕的味道,有点初恋的感觉。”
宁冬茜愣住了:“初恋……这么快?”
“是啊,”霍南邶耸了耸肩,“不过才刚开始,你弟被人家嫌弃得很,不理我。”
宁冬茜怔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你们男人……真是狠心……”
“这算哪门子狠心啊?”霍南邶被骂得莫名其妙。
宁冬茜瞪了他一眼,心里理所当然地在为简宓不值。安意也就算了,可几个月前,这个弟弟还为着简宓要死要活,一脸深沉地说要等简宓原谅他,就算等上一辈子也不后悔,结果这一转身就把简宓全忘了,还这么快就对别的女人一见钟情了。
霍南邶举手投降:“好好好,我狠心。你快去睡吧,我琢磨一下该怎么和那个女孩继续搭讪,好久没追过女孩子了,套路都要忘了。”
宁冬茜古怪地看着他:“你追过女孩子吗?”
霍南邶愣住了,仔细回忆了一圈,的确,向来都是女孩子主动追他的,刚才他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我说错了,脑子不好使就是这样。”他讪讪地笑了笑,“等我凯旋的好消息。”
“行了,还什么凯旋,也就五分钟热度吧,睡了睡了,跟你说话真废脑子。”
看着宁冬茜负气而去的背影,霍南邶不明所以,打了个哈欠,钻进卧室睡了。
第二天是十点的飞机,安意早早地就到了倪山花园,替霍南邶带了他最喜欢吃的城隍庙楼山记灌汤包,还帮宁冬茜买了一碗刚出炉的鸡丝皮蛋粥。
宁冬茜一想到霍南邶昨晚的话,对着安意的热情有些尴尬,寒暄了几句就找了个借口回卧室了,一直等出发了才出来。
今年是宁浩中七十九的大寿,宁家在北都市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这么几十年的根基下来,政商两界中不乏宁家的后起之秀,也有不少早已移居国外的后辈开枝散叶,这一场大寿,把家族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前后满打满算最起码要热闹上一个星期。
这也是霍南邶和宁冬茜姐弟俩头一次在宁家亮相,一下飞机,宁则然就亲自出现在他们面前,一路把他们接到了位于洋山下的老宅。
老宅占地近百亩,两栋一高一矮的楼房,墙面古朴厚重,看上去有好些年代了,很有历史的沉淀感。老宅的后面是果岭,前面是一大片草地和绿化,视野开阔,今天布置得花团锦簇,透着几分喜气。
正式的寿宴是周末,席设北都市的爱莎大酒店,今天在老宅设了便宴,分批招待一些远道而来的亲朋好友。客厅中,宁浩中穿着一身中式的锦服和几个人在聊天,大红的颜色衬得他红光满面,前阵子的病容一扫而空,显得精神矍铄。一见霍南邶和宁冬茜,老人家严肃的面容一下子带上了几分慈爱,笑着和身旁的人介绍着。
霍南邶跟在老人家身旁和客人寒暄,这些人里,他面熟的也就只有一个夏瑾生,还是彼此都看不顺眼的那一种。夏瑾生的母亲称赞了他几句,又谢了他在际安市和剧组对儿子的照顾,夏瑾生显然很不以为然,朝着他翻了个白眼。
霍南邶不以为杵,刚想调侃这个大男孩几句,忽然感觉到有道目光紧跟着他,让人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他不动声色地侧过脸来,刚好对上了一道视线:只见夏瑾生的母亲身旁站了一个年轻男人,比他大不了两岁,上身立领中式麻灰衬衫,一条直筒棉质休闲裤,五官隽秀,在一群中年人中显得分外卓尔不群、温文尔雅。
夏瑾生的母亲笑了起来:“来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忘年交,国内知名画家,姓郑名柏飞,今天我特意带他来见老先生的。南邶,柏飞在艺术节的名气,和你在商界的成就相比不遑多让,你们俩年龄相差不远,一定会谈得来的。”
郑柏飞。
霍南邶的目光一凌,顿时想了起来,这不正是简宓口中那个感情很好的男朋友吗?
☆、第77章 芒果慕斯(一)
在宁家碰到霍南邶,郑柏飞并没有预料到。
简宓非常适应画廊的氛围,创作的作品都有着前所未有的灵气,让他欣喜异常。而最让他高兴的是,这阵子霍南邶一直没有出现在简宓面前,也从未在简宓口中被提及,看起来两个人已经彻底了断了。
然而此刻霍南邶的目光犀利,一直探究地打量着他,让人如芒刺在背,这让郑柏飞有点后悔随着夏瑾生的母亲前来拜访宁浩中这位北都市响当当的家族传奇人物了。
中午是便宴,霍南邶一行人一来便开宴了,礼貌起见,郑柏飞不得不留下来用餐。他看了看时间,简宓下午两点会到北都,他约了一起游览北都的名胜,但愿来得及。
正想着,旁边有人拿酒杯敲了敲桌面,郑柏飞一看,居然是霍南邶。
两个人几次有限的见面并不愉快,郑柏飞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兴致过来打招呼,一时有些意外。
“郑老师,”霍南邶朝着他笑了笑,“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郑柏飞愣了一下,这话听着有点奇怪:“霍先生真是健忘,我们应当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这些客套话就可以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