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的属实,那这桩婚事的确十分不错了,程青虽然只是庶女,但以她们爹的身份,这庶女已比不少官员的嫡女分量还要重了。那家若是个识趣的,在程青嫁过去后也只会对她越来越好。
“既是这样,阿青姐姐这两日可更要好好歇息,待成亲之日才能容光焕发。”
阿绵拉着程青,两人悄声说了些小姐妹间的知己话。
虽然长大后程青因为清楚了身份之别而少了几分亲近,可这么多年的姐妹之情是少不了的。
“对了。”程青忽然想到什么,“朱月这几日还来找我呢。”
“阿月姐姐?”阿绵也觉得奇怪,自朱月来到程家第一日起,程青就不喜欢她,也向来不给她什么好脸色,朱月怎么会来找程青?
“是啊,我正觉得莫名其妙的。”程青茫然道,“她给我道贺后便赖在了这儿,拉着我说了好些话,一会儿说我好福气,一会儿又说程府的小姐运气好,还说起儿时的事。我还道她是在府中受了什么委屈,说起来眼睛都红了,但稍一打听,四婶可对她好着呢,也不知是吹的个什么风。”
朱月行为古怪,阿绵在那次拆信事件后便注意到了,她还暗中和自家爹爹说过。毕竟这事可能涉及到大皇子,如果是真的,就不只是简单的后宅争斗了。
程青就要出嫁,阿绵不想破坏她的好心情,便几句应付了过去,只在心中又暗暗提高了几分警惕。
而且她相信自家爹爹,毕竟太尉这个官位不是白当上去的,任朱月有什么幺蛾子,大概也翻不出什么水花儿来。
阿绵在程青这儿待了一整日,才依依不舍回房。
程王氏着人给她送来一罐梅子,说是知道她爱吃,阿绵尝了一口还真是,酸酸甜甜,手艺竟比之前祖母身边的老嬷嬷还好。
香儿道:“夫人是有了身孕才爱吃这些东西,咱们小姐……”
她笑起来,转头被阿绵塞了一口梅子,“叫你多嘴。”
阿绵一次吃了几碟,被小九收起来才暂时作罢。
“可知道这梅子是谁腌的?”
香儿点头,“来时听过,似乎是表小姐。夫人诊出有孕后食欲不振,表小姐便送去了几罐梅子,让夫人舒服不少。”
“阿月姐姐。”阿绵一怔,“她还真是,有心了。”
她心中对朱月的这番行为也有几分了然,毕竟朱月身份尴尬,若不自己好好经营一番,在程府的日子可能就难过了。
虽然偶尔也会听到一些下人说这位表小姐善于钻营讨好,但阿绵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只要她不做什么对不起程府的事,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各人有各人的方法罢了。
“阿娘有孕,可请宫中太医瞧过?”
“只请了府中和京城另一位有名的大夫,大人说这点小事不必麻烦到宫里去,而且咱们府里可不就有一位太医。”
“四叔擅长诊治可不是这方面。”阿绵好笑道,“明日你拿我玉牌,去宫里把最擅养身保胎的乔太医请来。阿娘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只让他说些该注意的事情,开些食补的方子,确保万无一失。”
“是。”香儿起身,俏皮道,“明日夫人知道了,定又要说小姐了,夫人生了两位少爷和小姐您,身边又都是有经验的老嬷嬷,想是无需担心呢。”
阿绵一笑,不置可否。
“更衣吧。”
任她们给自己卸去妆容,阿绵把玩着手中那支垂珠却月钗,不知在想着什么出神。
不防小九不小心大力了些,扯得阿绵头皮一痛,手也下意识松开,却月钗摔落在地,玉石清脆,一折为二。
“小姐恕罪!”小九大惊,忙跪在地。
她们小姐平日好说话,小事上难得责罚人,可不代表没脾气。见过她发怒的模样,小九心中忐忑,这钗小姐似乎还有几分重视。
钗直接断成了两截,毕竟钗身纤细,又由玉石而制。上面的月牙儿成了上下两段,珠子也不知掉落到了何处。
阿绵敛了笑意,将半截钗捡起,盯了会儿,道:“自己出去领罚吧,这十日都不用你服侍了。”
小九浑身都出了一层汗,闻言如蒙大赦,磕头道:“谢小姐。”
香儿继续伺候,旁的端水倒茶换香的丫鬟也更加谨慎了。
片刻后,香儿小心道:“若是小姐喜爱这钗,不如明日再去那家铺子订一个。”
“不必了。”阿绵摇头,“只是样式有些特别罢了,还没多喜欢。”
从她待在宫中的这些日子听到的消息看,宁礼确实有些不寻常的动作,只是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而元宁帝的反应也有些耐人寻味,倒没有什么感觉到放虎归山之后的恼怒,反而沉凝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古从来不缺乏围绕皇权争斗不休野心勃勃的人,那宁礼呢?他是单纯为了复仇,还是也想一争这天下?
阿绵在家中悠闲两日,府里其他人可闲不起来。程青虽只是个庶女,可程王氏和阿绵这位郡主都对她的婚事颇为重视,礼节上就万分不能疏漏。
有小丫鬟看着近百抬的嫁妆艳羡不已,都道夫人大度。
程青作为新嫁娘,一早便起来梳妆打扮,阿绵这日也没偷懒,早早来了她房内。见丫鬟嬷嬷挤了一屋子,不时有人来报新郎官到何处了。
程青听了不免着急,“还不快些。”
“小姐莫急。”一位老嬷嬷笑道,“这一路上事儿可多着呢,就是到了咱们府上,也要经过一番波折才能来迎小姐您。”
“原是这样的嘛。”程青红脸,这倒显得她急切地要嫁出去了,便不再说话。
一切事务自有下人们打理好,阿绵暂时无事可做,便坐在綉凳上撑着两腮看她们给程青上妆。有嬷嬷拿了丝线将程青脸上细小汗毛绞去,说是‘开脸’,再细细描眉涂上胭脂。
几番精心描画下,程青本只是有几分清秀的脸竟也有些美艳逼人之感,让阿绵心中赞叹,古代的化妆术也不可小觑啊。
“阿青姐姐今日真美,看来姐夫要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阿绵对她眨眼,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儿。
“又胡说。”程青头戴喜冠极小声道,伸手过来拍她一把,“可别逗我了,嬷嬷说了,可不能总笑。”
扑哧,阿绵也放低声音,“阿青姐姐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