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楠艾正窘迫地整个身子缩在泉下,泉中的浮草遮挡了身躯。
她屏住呼吸,怯眼看向前方——刚刚入泉,正靠在泉边,微阖双目惬意享受的老祖。
她如何能料到,自己正泡得爽适,就听后方一阵哗啦啦下水声,惊得她忙转身,就见老祖抬着光溜溜的长腿,下了泉。
她登时吓得像只小虾米一样滑入泉中。
这泉是月牙形状,中间有一道浮草,她在里边泡,浮草遮住了身,老祖没看见也正常。
可老祖怎会兴致盎然地过来泡冷泉?还是将衣裳悉数剥光的泡法。就不能留一件内裳遮羞吗?好歹留条裤子也行啊!
心下这般嘀咕,她视线却又不由自主歪去了老祖赤白白的身躯.....
成妖前,她在浮华山的幽源谷窥见过老祖的身子。此时,躲在清澈泉下,宛若无物遮掩,尤其日光堂堂,轻易就能瞅个清清楚楚。
肌理细腻,肤质光滑,宽广健硕的胸膛、强而有力的臂膀、紧致结实的腰身。
还有——
那高昂头颅的巨龙,如今再瞧,勾起久远前春光无限的回忆,依然如初次印象那般的昂扬健硕......
楠艾心下陡惊,她竟大剌剌不害臊地观察老祖的巨龙!
羞得她忙别开视线,顿觉脸颊火辣辣地烧,就连冷泉也降不下温。
初初见过男性之体,乃老祖的,第二次再见男性之体,依旧是老祖的。
她怕是逃不开这下了咒般的缘分!
楠艾捂着躁动的胸口,咚咚要震出一圈圈涟漪似的。绞尽脑汁琢磨如何悄无声息地逃走,以老祖的法力,倘若一直待在水里,他早晚会发现。
恰有一条手指粗的褐色小鱼游在她眼前,楠艾灵光乍现,有了!
她悄悄捻诀,身形一闪,顷刻化作一只红色小鲤鱼。
楠艾摆晃两下尾巴,得意地朝岸边游去,远离老祖的视线范围。
忽而泉中一阵荡漾,楠艾尚未感知发生何情况,身子猝然被一股力量包裹,拽向后方。
楠艾大惊,在水中不住扑腾,那力道蛮横,她无力对抗,眨眼就被拽离泉水,落入一只宽大手掌。
“呵!”老祖将小红鲤鱼牢牢握在手中:“这泉中竟养了条红鲤鱼。”
被抓住的楠艾拼命扭动鱼身,可他手跟铁钳似的,她除了鱼尾能摆动,根本挣脱不开他的手掌。
就在楠艾放弃挣扎,等着老祖瞧够了就将她放生时。只听老祖颇有兴致地道:“在归墟还未食过淡水鱼,今日倒是可以烤来试试。”
“?!”你是神仙!怎能乱杀生啊!
最后被老祖抓着上岸的楠艾欲哭无泪,这么小的红鲤鱼他都忍心吃。
眼下是现身也不对,不现身就要被老祖宰了……
***
死鱼一般直挺挺躺在草地的楠艾,两眼瞪着盘坐在地上,正准备生火的老祖。
只见他两指一打,面前的干柴瞬间起了火星,火星燎灼开来,燃起火苗。
老祖一手拿着根刚折的树枝,一手握着把小刀,专心削着。
若要逃,趁现在!
楠艾莫敢迟疑,一鼓肚皮来个鲤鱼打挺。却一动不动,没翻成功。
许是姿势不对,她又高高抬起鱼头,想试个鲤鱼跃龙门,失败......
这才发现,老祖不知何时对她身子下了禁制,别说蹦跶了,连恢复原身都没办法。就是块铁板钉钉的肉!
她沮丧地复躺下来,像一条真正的死鱼,死气沉沉看向面前那团火苗。这火仿佛要将她吞噬殆尽般,嚣张地扬起了高高的火焰,悚得她鱼鳞瑟瑟。
她瞟了两眼老祖手中动作,只见他麻利地削着树枝,每一笔都恰到好处,将枝端削成十足地尖,一扎就能破腹穿身。
从未见过老祖烤鱼,可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娴熟得很,今日可算活久见,归墟老祖要烤鱼咧!
但她没心情欢呼,因为再耗下去,老祖手中这削得尖锐的枝干朝她身子一捅,她可就彻底一命呜呼了。
楠艾嗫嚅良久,顾不得面子里子,保命要紧。张嘴憋出两个字:“老祖......”
声音约莫比蚊子大一点,被上方簌簌作响的树叶声淹没。
但老祖听清了,他动作一顿,睨看身旁的红鲤鱼:“成了精的鲤鱼?”
楠艾撅着圆圆的鱼嘴:“不是成了精的鲤鱼,是变成鲤鱼的艾草。”
“小艾草?”老祖奇怪地看着她,放下刀子,伸出手指点了点鱼腹,一阵抚触。
楠艾受不住痒,又动弹不得,扭动胖胖的鱼身咯咯笑地求饶:“老祖啊!真是我,求你别试了!”眼泪都飚了出来。
老祖这才松手,状若不解:“你不好好待在谷里,跑来泉里头当鲤鱼做甚?”
楠艾喘着气:“我是来泡冷泉的,一时兴致,就变成条鱼试试呗!”反正是条鱼,说谎也看不出脸红。
老祖点点头:“方才我也在泡冷泉,而你化作鲤鱼游在泉水中,是如此吧?”
楠艾没深思他的话,随口应道:“对啊!”
“那泉水清澈通透......”老祖微微弯身,睇看她那圆鱼眼:“我既能瞧见你,你可是将我看了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