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太着急,越着急越办不好,越办不好我就越着急。
所以,这是什么绕口令吗?
我一边乱七八糟不知道想着什么,一边靠着床,失声痛哭起来。
我怎么又活过来了?还偏偏是在这里。
我对这里都产生阴影了。我恐惧得两手发凉,发抖不能自抑。
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脑子暂时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想。但是道理上来说,现在的止修,还只是一个奴役主,一个继承种并没有那么强。他还没有经历冒险的那一年,他还没有那么强的法力。
战火还未点燃,一切还能重头开始。
只要在一切发生之前杀了他!
干净利落的!
这样往后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我发现我变得勇敢了,明明在这之前,还想着如果活过来,如何干净利落的解决掉自己。
可那是不一样的。因为艾伯大陆还没有掀起战火,那些血流成河的场景,都可以阻止。而且止修,也没有强大到不可战胜的程度。恶魔的原身格瓦诺,现在还只是个潜伏在小镇里的奴役主。
我只要聚集一些人,就可以摧毁他的领地,杀死他的奴隶。并且保证他哪里也跑不了……
未来要发生的一切,我不必再眼睁睁看着,我也不能再眼睁睁看着。
我努力的深呼吸,眼睛一眨泪水就掉下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两年都哭不出来,现在眼泪就像洪水似的往外涌。
我抓着自己拿笔的右手,似乎这样,就能够不发抖了。我平静了一会,又换了一张纸,给木家写信。
这里存在这一个大危机,必须要有人来阻止。
我快速的写了两段话,忽然发现自己紧张得连逻辑都没有。我的信上,来回重复着这里的危险,不断要求多带些人来杀死他。
可是现在的止修还并未掀起战火,也没有那么强。我要怎么才能说服家里头重视呢?止修身上还流着毕家的血,他那么会演戏,如果这中间出了岔子,那该怎么办?
我幻想着所有的可能性,看着信最后咬住了下唇。
尽管这样,我也得杀死他。
我固执的完成信,尽管内容一塌糊涂。我将信折起,四处找着信封,想要带回去。小镇上有驱魔人的营地,那里会有举报信的信箱,我将信投进去,或者将信交给那里的驱魔人,他们会帮我把信辗转送回木家。
我感到恐惧,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里,回到家人的身边。
可当我无意往窗外看的时候,码头出现了卡微亚的身影。
她将自己打扮成一个男孩子,带着鸭舌帽,把头压得很低。她在货物间来回,打量着过路的每个人。
卡微亚!天啊!我忘记了卡微亚。
在我到来前,卡微亚是科黎罗尔小镇上的一个小贼。她每天都在科黎罗尔小镇上行骗,偶尔也会上手顺走别人的钱包。卡微亚的身世很凄惨。她六岁时,相依为命的妈妈病重。为了能让妈妈活下去,卡微亚接触了小镇上的混混团伙。他们借给她一点,却逼着她去偷取很多。熬了两年,卡微亚的妈妈去世了。
八岁的卡微亚被混混团伙控制,被迫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卡微亚好几次想逃跑,却为了团伙里的几个孩子,留了下来。
卡微亚每日都必须负担着几个孩子的‘任务’。她总会将得来的分给几个孩子,保护他们不挨打受罚,自己却每天伤痕累累。
卡微亚被困在这个吃人的小镇,用自己伪装的灿烂笑容,在小镇上施展着高超的骗术。
也就是今天,卡微亚必须得到一笔巨额的钱。那是她根本办不到的事情。可她必须那么做。否则,团伙里的一个小女孩,就会被卖给临近小镇的一个富绅。对方有着变态的嗜好,专门喜欢折磨小孩子,在他手里,已经死了不少人。
我得让卡微亚得到那笔钱,否则,她就会用自己,去换那个小女孩的安全。
我被两种力量拉扯着。我的自私告诉我,这个可怕的小镇是我的炼狱。我唯一能保护自己的方法,就是待在船上。我能改变一切,改变自己被掐死又死不了的结局。
可是我该怎么办……
我看到卡微亚离开了。
我吓得不轻,连忙打开门,想追下船找她。
我跑到廊道上,刚好就撞上了木九。木九在三人里法力最强,也是最沉稳靠谱的一个。他一看见我就皱起了眉头。
“大小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忽然想到,或许、或许木一他们可以代替我进入小镇,他们可以为卡微亚送去那笔钱……
“大小姐,你穿成这样,要怎么下船?”木九上下打量我,紧接着就笑了。
我这才低头看自己,反应过来自己有多狼狈。
木九的笑容令我心生愧疚。我不该让他们冒险去做这样的事情。那个小镇,被止修背地控制,木一等人下船,未必不意味着死亡。止修和其他吸血鬼不一样,他身上有驱魔人血脉,对于他而言,哪怕是驱魔人的血,也能够增强法力。
而且,就算我为卡微亚送去一笔钱,也不能解决她所处的险恶环境。这次平安无事,可下一次,她仍旧要面对那些。
卡微亚瘦弱的肩膀,是没有办法独自背负起那么多生命的。
她需要一个人来帮她。就像以前冒险的时候,我每次遇到危险,她毫不犹豫挺身而出那样。
“大小姐,你不是想下船吗?船还要停一会,我们陪你下去,看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我僵硬的点了头,为自己的为难和迟疑感到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