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像她还活着一样的对待她。
给她铺满她最喜欢的法力石,好像这样就能够道歉,能够讨她欢心,不让她生气。
我总去见她,一次又一次停不下脚步。撒谎要摧毁她,用来掩饰需要她陪伴的事实。我怀念和她在一起的日日夜夜,却只有毁灭外面世界,这唯一一个,共同的、能和她交流的话题。我是那么的愚笨,独自在她尸体面前表演着一个人的话剧。大笑也好、愤怒也好,歇斯底里也好,内心都渴望着她的一个反应。
无论我做什么,她都没有回应。我用她最在意的事情激怒她,用她最无法忍受的画面来刺激她。我只是等着,她开口对我说一句‘够了’。可是无论我做什么,我怎么做……都没有意义。
看似疯狂的背后,是空洞无边的寂寞。
每次在她面前的得意,离开后就有无尽的失落翻涌而来。
太脆弱了。
生命真的太脆弱了。
我手上沾染了无数的鲜血,生命的珍贵,对于拥有无尽未来的吸血鬼而言,根本无法体会。我根本没有想到,只是一瞬间夺走的生命,就再也没有了。
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一天、两天,一年、两年……都不会再回来。
我该知道的,她明亮的眼,滑落泪水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她死了以后,我变得讨厌天、讨厌阳光、讨厌风,我甚至不能容忍,身边出现一个笑容。
可是怎么办?
她已经死了。
如果幻境的力量不曾伤害到我,我或许有一天,能懂得厌倦……一个人的独角戏,神殿里当个自说自话的疯子。可偏偏我遇到了。那就像是,拿着水壶,去引诱沙漠里前行的旅人。没有人会不动心的。明明那么渴望,怎么会不动心呢?
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生杀予夺的权利也好,漫无边际的领地也罢。
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这一切,早就没有意义了。在她死了以后。
我该懂的。
打斗还在继续,我一点不在意。
我仍旧是摔倒时的姿势,从我这个视线,正好能看见怀里她的侧颜。漂亮的头发,分成股相互缠绕,好像能纠缠同行到永远一样。
如果当初,毕家没有赶走爸爸那该有多好。或许,我会被毕家人瞧不起,会被很多同辈人欺负。但是,也许会在某一天,我能有幸见到木家的大小姐。正义的她会帮我赶走欺负我的人,然后拍拍我的肩膀,邀请我和她一起去冒险。
又或者,当初我没有送出那张纸,在爸爸的庇佑下正常长大。正在冒险的她路过村子,我一定会为她的善良、开朗所吸引,眼睛再也离不开她。如果我开口,她一定会允许我跟随。我可以为了她走出村子,带上爸爸和妈妈的祝福,成为了一个不错的勇士。
只要我是个好人,所有的相遇,是不是就会有一个幸福的结局。是不是现在属于别人的幸福,也能怜悯的施舍一点给我。
如果真的得那样,我愿意。我愿意去当一个好人。
可现在来不及了,她已经死了。
“艾伯大陆,我分你一半。”
我隐约听见征服在我不远处说话。
艾伯大陆,我又怎么会在意艾伯大陆。
“还是说……你也要因为女人,与我为敌?”
我并不想作答,事实上,我早就失去对外界的感知了。直到她从我的怀里消失。
“木香!”
我听到她的名字,一瞬间清醒了过来。我愤怒的告诉征服,让他放开她。我将全部的法力释放了出来,我哪怕是死,也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她。征服的强大对我而言没有了畏惧。我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威压。
征服带着她离开了,飞快的朝身后的岩浆过去。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从来没有那么快,可是却追不上。梦境的力量无法释放,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远。
她被抛向岩浆,漂亮的裙子,蓝色和紫色的裙摆在空中飞舞。就像店主人妻子说的,真的好漂亮。
我疯狂的喊着,没有停下脚步,直接往她身上扑。我跳了下去,却没有抓住她。她落入岩浆,只有一瞬间起了火,随后就是浓浓的黑雾,连漂浮的影子都没有。
岩浆离我越来越近,灼热的温度让我疼痛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我瞬间施展出了梦境的力量,来到征服身后,将手穿过了他的身体。
我愤怒得连思考都不会。只剩下杀死征服为她报仇的一个想法。
那一瞬间,我能感觉浑身都被烈火焚烧。力量的全部暴走,让我感受到了契合。曾经那些我得来无法消化的力量,好像忽然在身体里游走畅快了。
梦境的力量也是一样。它变得不再模糊,而是具体,可以操纵了。
征服在大笑,我疯狂的攻击,对他而言没有丝毫影响。他和我拉开距离,被我穿透的地方,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恶魔原身的恢复能力,比其余吸血鬼都要强大。也许,我得像复原一样,取走征服的那颗心。但是我不是要囚禁他,而是要杀死他。
我要将他的心脏用烈焰焚烧,让他感受完痛苦,彻底的消失。死了,就不存在了,就算是恶魔的原身,也不可避免。
就像她一样。
我隐约能听见声音,那是属于‘正义’联盟的嘈杂。
我不是在帮任何人,整个艾伯大陆上的生命都没有她的重。我要为她报仇,我不能让别人伤害了她,然后肆无忌惮的活着。
我能感觉到响应。好像整片森林,都在向我表态,好像它们,都可以帮助我。
我的眼前一面猩红,征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我的身前,掐着我的脖子,将我高高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