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御抚了抚顾卿晚的长发,道:“好,爷这就去安排,令他们日夜兼程,势必在周家人之前赶到沧州,护得你哥哥周全。”
顾卿晚依在秦御怀中,柔顺的点头,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咬唇道:“我……我虽然答应了殿下,可……可殿下且允我适应两日再……更何况,殿下的身体也还不曾完全恢复……”
秦御原本见她平静应了,还有几分狐疑,此刻瞧她面色微白,半遮的眼眸中露出些许彷徨无助,又似有些羞耻抗拒的模样,顿时倒放下了心来。觉得她果然是担心哥哥,真的答应了自己。
他有些怜惜,也不想将她逼的太紧,便亲了亲顾卿晚的额头,道:“好,你留在王府,爷其实……其实也没那么急。”
说着他少年的俊美面容上,到底闪过几分不自在,耳根微红起来。
他言罢,放开顾卿晚,又道:“爷去安排下。”
顾卿晚垂眸点头,秦御便大步往前头去了,脚步颇有些意气风发的轻快。
顾卿晚瞧着他远去的背影,勾唇轻轻一笑,笑容有些发冷。
他都不介意践踏她的尊严来逼迫她就范了,她也不介意逗逗他,让他知道下,玩弄人其实没那么愉快。
她答应了他,想必他就不会防备着她逃跑了。明日该能跑的更顺利些才对。
秦御既派人去沧州,又勒令其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等后日她逃掉,再央娄闽宁想法子去救大哥便是,左右都要承娄闽宁的人情离开京城了,承一次人情是欠,两次也没大差别了。
更何况,欠人情,总是比直接出卖身体来的强吧。
等她跑了,秦御第一时间应该是找她,待他回过神来,只怕才会想到大哥的事儿来,到时就算秦御反悔,再派人去追回这批人,也已经要晚上好多天了。
有秦御的人先护着大哥,顾卿晚一点都不担心,自己逃跑这两天会耽搁了救人。这般也算临走前戏弄了秦御一场,也不知道等她跑了,秦御会不会被气的吐血。
秦御的伤养的差不多了,顾卿晚便没再往他那边去报道,缩在自己的厢房中写写画画,她不喜欢做事只做一半,这图纸,既然接手了,在离开前,不管怎样,她都想要完成。
秦御那边虽然因为顾卿晚答应了要留在他的身边而兴奋不已,恨不能时刻让顾卿晚跟在身边,但见顾卿晚不再主动过来,他也没让人去唤她。
他觉得这很正常,大抵那女人是刚刚答应,没适应过来,就像他现在,虽然很想见到她,可见到了又觉得好像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怪不自在的。
他不该逼她那么紧,给她点时间适应,他自己也冷静下,这样也不错。
故而翌日,难得的,两人离的这么近,竟彼此安稳的过了一天。不过盯着这边院子动静的礼亲王妃却有点着急起来,入了夜,她坐在梳妆台前,一面准备卸妆,一面听陈嬷嬷回禀今日从翰墨院传来的消息。
“二爷卧床了这几天,顾姑娘亲力亲为的照顾,太医看过了,说二爷的伤势恢复的出奇的好。”
“本王妃就瞧着那姑娘是个贴心仔细的稳妥人,你瞧,这不答应了本王妃,便不怕辛苦的亲自照顾阿御。也难为她了,竟然能劝制的了阿御,要本王妃说啊,阿御性子太爆,跟匹没辔头的野马一样,就得有这么个人,能辖制住他才成。”礼亲王妃不觉笑着道。
“王妃瞧人,就没错过。”陈嬷嬷附和了一句,这才又道,“前两日相处的倒是挺好的,只不知道昨日又出了什么事儿,今天顾姑娘便回了厢房,这一日都没踏足外头一步,二爷竟也没过去找人。”
礼亲王妃闻言笑容收敛,蹙起眉来,道:“这又是怎么说的?好端端的,怎么又成了这个样子!”
见她面色微显焦灼,陈嬷嬷摇头表示道:“二爷的性子,也没人敢过分探究,倒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礼亲王妃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道:“这孩子怎么如此不争气呢,本王妃都这么安排了,他也不知道把握,真是……真是……”
她跺了跺脚,道:“不行,嬷嬷去让人唤阿御过来,本王妃亲自问上一问。”
陈嬷嬷见礼亲王妃着急,想着不让她问问多半也睡不好,便应诺而去。
秦御过来时,身上穿着件银白色绣淡黄色祥云滚边的广袖长袍,他迈步间,烛光将锦绣映照的一片银光,翩翩浊世白衣佳公子,风姿特秀,整个明堂都好似亮了不少,倒是比平日里瞧着多了几分清逸风发。
他见礼后落座,含笑道:“母妃这么晚了唤儿子来可是有事吩咐?”
丫鬟向雪上了茶,秦御接过,刚呷了一口,便听礼亲王妃道:“阿御啊,那顾姑娘你到底能哄住不能,真不行就早些跟母妃说,母妃会帮你的,那姑娘母妃也挺喜欢的……”
秦御一口茶顿时呛在了喉间,手一抖,茶盏都倾洒到了胸膛上半盏,好好一件上等云锦袍子便这么毁了。
他咳着,几分狼狈的放下茶盏,俊面上红了一片,看向正拿了帕子准备过来帮忙收拾的礼亲王妃,摆手道:“母妃,您怎么……儿子院子里的事儿,你能不能不管!”
见他面色微红,分明是不好意思,礼亲王妃也急了,道:“怎么跟母妃说话呢,打小孝经也没少抄,都让你抄狗肚子里去了!要是你能像你三弟,四弟他们,正常一点,母妃至于这样操心吗!”
秦御不由头疼起来,道:“母妃,难道你更希望儿子像三弟,四弟,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屋里拉?您忘了,当初父王年轻那会子风流无度,王府乌烟瘴气,整日闹幺蛾子的时候了?难道您希望我和大哥也学父王的风流?”
礼亲王并不是个宠妾灭妻的,不然也不会等礼亲王妃生下两位嫡子,才准侧室有孕。当年礼亲王也曾有个宠爱的妾室,在礼亲王妃怀着秦逸时,趁机有了身孕,瞒着养到了四个月,当时礼亲王妃已经快生了,那个妾室的肚子留下来,也没人会说什么闲话,可礼亲王愣是一碗汤药亲自给那宠妾灌了下去。
那宠妾也是觉得都四个月了,说出来凭借得宠定能保全,谁知道最后因月份大,堕胎伤身,一个没弄好,小产没两个月便去了。
礼亲王尊重嫡妻,有了嫡长子还不放心,待礼亲王妃又生下秦御,嫡脉稳固才允了侧室有孕。可便是如此,也不阻碍他风流成性,妾室多多。
女人多了,便男人是个明白人,依旧会生事儿,也就是后来出了次意外,秦御兄弟差点没双双死在野狼谷,礼亲王才遣散了一大片妾室,收敛起来。
不过秦御兄弟对幼时王府中乌烟瘴气的环境,却是记忆尤深,此刻听他这样说,礼亲王妃心中一触,倒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自然不想让儿子们风流成性,可也不能不近女色啊!
礼亲王妃觉得儿子不知她的苦心,倒学会戳她心窝子了,一时蹬着秦御眼眶微湿,秦御唬了一跳,哪里还顾得上被母妃关心情事的羞赧,忙上前道:“母妃饶命,儿子说错话了,儿子知道母妃的心事儿,其实……其实卿卿她已经答应儿子留在王府了,等过两日,儿子便带她过来见母妃,好正经的将名分定下来,到时候可还要母妃替儿子操持呢,儿子不想太过委屈她。”
礼亲王妃闻言哪里还顾得上难过,顿时大喜,道:“好,好,你若是娶妻也这般痛快才是为娘的好儿子呢!”
秦御一听这个,哪里还呆的下去,忙道:“时辰不早了,母妃赶紧歇下吧,儿子还有点事儿,便先告退了。”
言罢转身便匆匆跑了,礼亲王妃见他还是这个态度,虽然不快,可想到秦御这边也算有进展,等身边有了女人,食髓知味,想必便不会再排斥娶妻生子之事儿,便也松了一口气,只管等着秦御过两日领着顾卿晚正式来拜见。
翌日,秦御用过早膳后,少年郎的那点羞赧之心已经平复的差不多了,开始迫不及待的想展开进一步攻势,便吩咐宋宁道:“你去问问,看顾姑娘浮云堂的图纸画的怎么样了,今日天气不错,让她拿着图纸过来,陪着爷去浮云堂,当场对着图纸讲解一番,也好让爷心中有个数,不满意的地方及时更改。”
不就是请顾姑娘过来一趟嘛,主子犯得着解释的这么清楚,还准备个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弄的一本正经的吗?
其实他知道,主子就是想人了,要找借口唤人家姑娘过来。
宋宁唇角抽了抽,应了声。他自然不能直接去寻顾卿晚,将秦御的意思告诉问琴,问琴进厢房禀报时,顾卿晚正将三滴提前储存的玉莲花蜜往一个白瓷梅花坛子里倒。
她就要离开了,想给兔兔留点口粮,这兑水的花蜜水,也够兔兔喝上一些时日了。顾卿晚相信,等她走后,凭兔兔的能耐一定能发现这坛子水,也能靠着聪明才智顺利的喝上大坛子里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