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淡淡的,也看不出恼还不恼。
听见他说要走,顾今朝暗自窃喜,可真是巴不得他快点走才好。
锦衣男子嗯了声算是应允,手里的锦册一下按在了今朝怀里,还在她肩头轻按了一按:“长得真不错,嘴也是甜,你这弟弟倒也有趣。”
说着,错身离开。
锦册失而复得,顾今朝大喜过望,赶紧搂紧了。
那二人进了学堂偏门,看样子是奔着后院去的。
秦凤祤低声说了句什么听不真切,回头还瞥了她一眼,目光冷冷的,大抵是有过后算账的意思。
她叹了口气,自认倒霉。
也是才要进屋里去,地上少年一把抱住了她一条腿,不让她走。
与此同时,背后又响起了一声怒斥,直叫她叫苦不迭。
“你们在干什么!”
“诶呦夫子救命,我流了好多血!”
“跟我来君子堂!”
“……”
真是屋漏偏逢雨,书院君子堂的夫子老远看见,正好赶上了。
地上那个还捂着嘴,简单处理了下发现是撞掉了颗牙,这老夫子一怒之下,直接将她们两个都叫了来。
书院的前院筑有山门、讲堂、经堂,因男女不同堂,院中还有女院。后院还有状元殿,明成殿,藏书阁,大文堂,圣贤屋,其中一个院落最为别致,坐落在藏书阁旁,叫做君子堂。
君子堂是专门惩戒学子的堂口,顾今朝进学院之后,还是第一次来这里,难免好奇四处张望了下,墙上挂着忠孝礼三个大字,一根金蝉丝的藤鞭高高摆在堂前,据说此鞭打天下所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是先帝御赐的。
老夫子走在前面,进了君子堂,回身就坐了案前。
啪的一声,从顾今朝手里搜走的锦册被扔在了案上,他伸手抓过一把戒尺,在案子上面敲了敲:“来来来,让老夫看看,是谁这么能,钟声敲过几次了?不在屋里坐着跑出来干什么?嗯?过来,到这来!顾今朝!周行!怎么回事?”
之前抢她锦册的少年名叫周行,这会止住了血,捂着嘴还一脸气愤。
顾今朝乖乖上前,快人一步:“回老夫子的话,周行抢了我的东西,我追了他才出来的。”
周行看着她,恨恨地,说话有点漏风:“顾今朝伪造秦大公子字迹,传淫1诗浪句,败坏秦大公子名声!夫子你看,那册子上写着呢,我亲眼看见她去女学那边送了人了!”
老夫子一听秦大公子四字,当然知道他口中说的是谁,伸手拿了锦册翻看了两眼,也是皱眉,一下将锦册摔了今朝身上!
“顾今朝!这是谁写的?秦大公子还能写这个东西给你?你说说,你送了谁了?这是书院!书院!”
闯祸了,这是她唯一念想。
如果闹得人尽皆知,可就真无法挽回。
恰好秦凤祤还在书院当中,谎话只怕很快就被戳破,别的她不怕,她只怕牵连赵玘进来,是以低着头,闭口不言,也不作分辨。
在人最生气愤怒的时候,不要分辨,等他把话说尽了,乖乖认错就好。
见她不言语了,周行咬牙切齿地指着她,声音也大了起来:“夫子可要给我做主,都因为想要揭穿他,免于败坏秦大公子的名声,若不是他在背后推了一把,我怎能撞到人!”
认错可以,但是可不能无中生有。
不是她的错,她不认,她可以忍夫子,却不能忍周行。
他门牙漏风略有点口齿不清的意味,顾今朝抬头,看着他气急败坏还直遮着嘴,轻轻摇了摇头,一脸平静:“周行,你可真行,我什么时候推你了?我要是能抓到你,直接给你拽回来了,还能让你摔个狗吃屎?有理不在声高,你抢我的东西,还敢做不敢认了?”
周行瞪着她:“什、什么?什么敢做不敢认 ……”
眼见着他就要吵起来了,老夫子戒尺在案上狠狠又拍了一下:“闭嘴,你给我闭嘴!”
他气的不行,拿着戒尺这就站了起来,顾今朝向来识时务,立即乖乖闭嘴,周行抻着脖子还要再吵,戒尺奔着他就抽了过来,他扑腾一下跪下,又可怜兮兮起来:“夫子息怒,周行实在冤枉!”
老夫子到他面前,抖着戒尺啪的一下抽在他腿上:“你还冤枉?你可知今个是捡了一命?若不是世子侍卫走在前面,你怕是要撞世子身上了,他那样的人,就连太子都让着他三分,本来身子就不好,撞上了,还能有命在?”
世、世子?
顾今朝想到那人曾按过自己肩头,打了个冷战。
高行也是吓得不轻。
京中只有一位世子,他是大周唯一的异姓王,谢晋元之子谢聿。是出了名的病秧子,因母不详,身世成迷。
他是出了名的谢扒皮,轻易无人敢沾边的那种。
此人有毒,真是一言难尽。
一听是自己差点撞上他了,周行腿抖,一咧嘴牙槽又疼了。
打定主意是要拉今朝下水,指着她嚷道:“夫子还要严查,此事全因她而起!”
不用说,老夫子也没打算就此放过,回身再次坐下,他一捋胡子,戒尺就放了锦册上面:“顾今朝,你可知错?周行摔掉了一牙,回去告诉你娘,出些银钱就是。”
意思不言而喻,老夫子这就是在做和事佬,也趁机得些银钱。
也不仅是息事宁人,京中人人都知景岚一女人守着个儿子家财万贯,恨不得都来捞一把。嫁入国公府之后,更是多少人都等着看笑话,就算国公府再没落,于世人眼里,她们也是高攀。
那戒尺就压在锦册上面,此事分辩,定然用此事压她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