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 / 2)

被子里很暖和,叶清溪往里伸了伸后似乎还感觉到一阵湿热,她顿了顿,了然,那应当是萧洌的呼吸吧。

随后,是一阵小心翼翼的试探性触碰,最后她的手被人紧紧抓住了。

“真的是表妹?”萧洌人还躲在被窝里,只怔怔地问道。

“是我。”叶清溪道,“表哥不必害怕,有表哥在,清溪自然不会有事,阎王也不敢拿我,我好好的就在这儿呢。”

面前的被窝渐渐掀开一个角,萧洌躲在暗处的脸终于渐渐出现在叶清溪眼前。

在叶清溪生病卧床期间,消瘦的人岂止她一个,萧洌的脸原本有着恰到好处的肉感,没有婴儿肥,可这么担忧了几日后,他的面上显出尖锐的轮廓来,若是太后此时在此,怕是要心疼死了。

“表妹?”萧洌没敢把被子全部掀开,警惕地望着她。

“是我。”叶清溪又应了一声。

萧洌喉结滚动了下,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虽然清瘦了许多,却正淡淡笑望着他,仿佛从未离开。

眼睛渐渐变得湿润,然而片刻后萧洌却冷冷瞪着叶清溪道:“你又一次打算抛下我。”语气充满了控诉和指责。

叶清溪即便此刻心里再无语,也不会当面嘲笑或反驳萧洌的话。这是他的心结,在他对她还有移情作用时,即便哪天她死了,他也会因为她抛下他而恨她吧。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叶清溪将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尽量柔和地说,“我知道表哥还在等我,所以我不敢跟阎王走,我回来了。我不会离开你的,表哥。”

“真的?你真的没想离开我?”萧洌眉头一挑,怀疑又暗含期待地看着叶清溪。

“没有,一次也没想过。”叶清溪道。

见叶清溪回得毫不犹豫,萧洌面上的寒霜终于渐渐褪去,他像是才想起自己之前面对叶清溪有可能死时有多害怕,蓦地掀开被子坐起身,又将叶清溪拖上床,死死地抱住了她。

“我真的以为你又要抛下我了。”萧洌难过地说,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叶清溪纠正他:“没有‘又’,表哥,上回是误会。这回也是。”

“嗯。”萧洌带着鼻音应了一声,紧抱叶清溪的手臂缠得更紧。

叶清溪一开始没有阻止他,反正她很清楚,她根本阻止不了。但渐渐他的力气有些没数了,她觉得喘不过气来,只得推了推他道:“表哥,我快被你勒死了。”

萧洌惊地蓦然松手。

“表妹,你没事吧?”他紧张地打量着她,生怕自己伤到了她。

叶清溪摸了摸自己脸上已经结痂的伤口,笑道:“没事。”除了她这毁容的脸。在她昏睡期间,她这儿的伤口已经慢慢愈合了。

萧洌也注意到了叶清溪的小动作,眼色微微一黯,也下意识地摸上了她的面颊。

“有点痒,已经不痛了。”叶清溪注意到萧洌的眼神,先一步说道。

“哦。”萧洌应了一声,他像是不满足于此,手缓缓下移,在她略显苍白的唇上轻轻触碰,喃喃道:“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叶清溪抓着萧洌那位置暧昧的手,将他的手握在手中,正色道:“表哥放心,我命大,不会那么轻易死的。”

“嗯,嗯!”萧洌盯着叶清溪看了许久,像是看不够似的,他脸上渐渐绽开欣喜至极的笑容,却语出惊人,“要是表妹不在了,我也不想独活了。”

叶清溪有些心惊,也不知萧洌这话是真是假,若是假,他自己知不知道?若是真,这是不是预示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情况?

叶清溪毕竟不是真正跟萧洌两情相悦心心相惜的表妹,她握紧萧洌的手,观察着他的神情,试探着说道:“表哥,不要这样说,清溪会难过的。表哥是这个帝国的皇帝,今后是要成为一代明君的,不可将自己的性命看得如此轻率。”

萧洌执起叶清溪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笑容模糊:“没了我,有的是别人想要当这个皇帝,在所有人的眼中,我只是个刻着皇帝名号的傀儡罢了。唯有你……我是你的表哥,不是别的什么,我只是你的表哥。”

叶清溪盯着萧洌此刻的神情挪不开眼。他明明是在笑,但她却觉得他在悲鸣。他从来不是什么吝惜眼泪的人,即便在众人面前,也能哭得泪眼朦胧,可在这个时候,他真正该难过的时候,他却并没有哭,反倒像是真心为这件事高兴似的。

叶清溪心想,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即便被萧洌伤害,被他折腾得心力交瘁,她也从没有真正恨过他。她对他,一直都抱着同情的心态,他所有的起伏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所有人包括她都认为他阴晴不定,可她同时也知道这是因为他无法自如地控制情绪。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或许无法正确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表哥,你永远是我的表哥。”叶清溪郑重道,“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在清溪心里,表哥只是表哥。”

萧洌点点头,盯着叶清溪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似乎有些迷茫,不知自己又该说些什么。他嘴角下意识地勾了起来,手因激动而微微颤动,他抓着叶清溪的手,一会儿又放下,想去抱她,碰到她的肩膀时又缩了回来,看起来似是手足无措,滑稽得很。

叶清溪没有笑话他,她大概是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张开双臂抱住了他,低声道:“表哥,你愿意相信我吗?”

萧洌轻轻靠在叶清溪的怀里,一开始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僵硬,但不过片刻便反应过来,紧紧地回抱着她,用力点头:“愿意!我一直都信表妹的,表妹说什么我都信,只要表妹说了,我便信。”

叶清溪深深吸了口气,松开萧洌,望着他道:“表哥,你还记得么?过去我曾经跟你说过,你是生病了,所以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那是萧洌尚处于抑郁期时,他哭得不可自抑,她那时就拿这话安慰他,但那时候的萧洌估计是听不太进去的。但他的记忆力很好,她相信他应当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记住了这句话。

萧洌犹豫了片刻,似乎是在回想,片刻后点头道:“我记得。”

在萧洌处于抑郁期时,叶清溪那时其实跟他一点都不熟悉,也能自然大胆地说出他病了这种话,但如今,要对一个皇帝宣称,你脑子有问题,这无论如何都不是件不鼓足莫大勇气便能完成的事。

叶清溪想,她也就是占着萧洌如今移情于她的好处,才敢放胆一试。

萧洌也不知是不是猜到叶清溪想说什么,深邃的双眸认真地望着她,而叶清溪忽然想起她几次因他的狡猾聪慧而暗暗心惊,一时间又有些犹豫。

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不趁此机会更进一步,不知何时才能完成太后的愿望,那她要什么时候才能逃离这一切啊!

“表哥,我或许有办法帮你,让你将来能轻易控制自己的情绪,”叶清溪将“像个正常人一样”给咽了回去,谨慎地说,“表哥,你愿意信我吗?”

萧洌抿紧唇盯着叶清溪,他不说话时神情看起来颇有些高深莫测,看得叶清溪心里直打鼓。

“对不起。”萧洌忽然一脸懊恼。

叶清溪心头激一跳,他果然还是没有那么信她啊,不过这也不是多么难以理解的事,毕竟他们这才认识多久啊,而且……

“表妹,今后我一定不会再伤你的。”萧洌接下来的话打断了叶清溪的思绪。

叶清溪顿时明白过来,他以为她说有办法控制他的情绪,是在指责他过去对她的伤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