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少女此言一出,秦远终于彻底明白了今日之邀的用意,他虽对两年前母亲所提过的眼前少女的心思还略有印象,但今日她的主动起初的确是大大惊到了他,而眼下少女言至于此,他终于明白了少女的主动因何来来。

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

提到选秀与深宫,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那个女孩,雯雯。

虽然雯雯依然在他心中,但他头脑清醒,亦明白他们根本已经不可能了。近一年多的时光,他虽然依经常想起她,却全是担忧与心疼,这种牵挂是一种使不出的力,叫他无处自责,也无可奈何。

他总是无可避免的得到她的消息,比如她生了女儿,被封贵妃,受尽帝王的宠爱,比如后宫表面祥和,实则暗潮汹涌,皇后一党在怂恿群臣请求圣上选妃,目的就是要夺她与娘家的恩宠……

当明知不可能,他依然牵挂,更多的是心疼,心疼她卷进深宫的风暴暗流,而自己却半点都帮不了她。

或许也可以帮,他现在已是褚霖的义子,她名义上的义兄,或许将来有一天,她会需要自己的帮助。

拨开纷乱的思绪,眼下的事还需他的回应。

刚才少女的一番坦诚其实让他有几分熟悉,这是生平第二次,女孩子当面向他表白,虽然第一次只是那个小女孩的义气之言,但他相信现在的这个少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又是一位可能要将命运葬送于深宫的少女,他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有些不忍。

他有心相帮,但这不是简单的帮忙,此事关乎两人的终身。

一阵沉默过后,他终于开口,他敛眉认真道:“能得小姐青眼,实乃在下三生有幸,但此事关乎你我终身,小姐万不可意气用事。”

“我没有意气用事,我对大人的心思,已经存了几年,我曾以为随着年纪增长,也许这种心思会淡去,可没想到,它竟一天比一天强烈。”

罗姝淡定开口。她已经把想说的都说了,她不怕了。

面对如此真诚的少女,秦远再无法说出什么,他又默了一会,轻声道:“今日之事有些突然,如果小姐不介意,请容在下缓一缓。”

其实眼见秦远先前的反应,罗姝已经料到了,他并没有喜欢上她,但她已经勇敢迈出了这一步,这样的结果,她不遗憾了。

与两年前的那个小女孩不同,她虽然依旧羞涩,但已经足够勇敢。她把心事告知,她相信他是君子,就算不会选她,也不会将此事传扬。

已经争取过,就算没有结果,那命运再安排给她其他人,她不会扼腕后悔了。

罗姝点了点头,作为对秦远的回应。

事已至此,孤男寡女,不可久留,秦远起身道了声“告辞”,先出了雅间的门。

待从窗中望见他的身影走远,罗姝才缓缓下楼,进了自家的马车。

未来如何,听凭命运安排吧。

~~

不同于女儿的直率,罗氏夫妇此刻却有些两难。

他们当然不愿送女儿进宫,但纵然女儿向他们坦诚心事,他们仍然略有迟疑。秦远一表人才,秦家门风也好,身为父母有心成全女儿。虽然本朝也有女方提亲的先例,但此时找媒婆其实非常不妥。

京中大多数官宦人家都已知晓太后欲为皇上选妃的消息,若此时传扬出他们罗府寻媒人向秦家提亲,就是明显的逃避选妃,往严重了说,可是大不敬。

所以,若想成全女儿,大约需罗大人亲自出面。

罗大人在乎的并非面子,而是女儿。

若他主动出面这门亲事能成,他替女儿争取一回又有何妨?只是女方主动,总显得不那么矜持。

罗夫人何尝不是这样认为?她亦是担心女儿若是将来嫁进秦府,会被婆家看轻,她的女儿娇生惯养知书达理,不该受轻视委屈。

夫妻二人商议了两日,最终,依然是疼爱女儿之心战胜了那些未知的后顾之忧,罗大人决定,找机会私下里与秦穆将军一聚,替女儿先迈出这一步。

~~

自与罗姝见过面后,秦远内心始终不能平静。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帮这个少女。

扪心自问,他很清楚内心还有雯雯,他还放不下她,可他其实十分清楚,他与雯雯已经再无可能。就算再无可能,他想他也会继续把她放在心中,可永远记挂着她,是否就代表此生始终孤身一人,再也不成家呢?

他是家中独子,他若不娶,岂不断了秦家的香火?

与孝道而言,他也知道他不可能这样做。可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再爱上别人,如果娶来一名女子,让她为自己传宗接代孝敬父母,自己与她相敬如宾,却给不了爱,会不会有些残忍?

那位主动向他坦露心迹的少女,其实率真美好,他不太忍心耽误她。

可自己若不答应,伤了她的心不说,她也许会就此进入深宫,埋没美好的青春,她明明也不愿意啊!

一瞬间忽然又想到雯雯,不知她当初被皇上看中,即将嫁入王府时,内心是否也曾痛苦过?

心里一阵刺痛,又仿佛忽然有光而至,他似乎想通了什么。

他想通了,他既然已经错过了雯雯,无法将她从深宫中救出,造成了终身的遗憾,那现在,就不要再让另外一位少女葬送青春了。

左右母亲也很满意这位叫罗姝的姑娘,既然总是要娶亲成家,不如就选这一个吧。

秦远心中释然,推开门去了父母面前。

秦穆还在为忽然收到户部尚书罗世臻私邀而困惑,他与这位文官甚少来往,平日朝堂相见也只是同僚之间的客气寒暄,但这位大人却忽然邀他私下会面,倒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当他捏着来自罗府的请帖暗自思量的时候,就见秦远来敲自己的房门。

见儿子一脸严谨,他以为这是公事上遇到了什么难题,便暂时放下了手中请帖,道:“是公事?去书房谈。”

刚要抬脚,却被秦远一拦,秦远微微俯首,道:“爹,就在这里说吧,娘在场也好。”

秦夫人听见儿子提到自己,由榻上起身,来到近前,问道:“你这般严肃,可是出了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