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胡大人还想让小子再和人比试一场?”
外人瞧着,或者要赞一声相府公子好气度,可一字字一句句合在一起,听着怎么就那么刺耳呢?
这小子所言,分明就是和周瑾“用心险恶者颠倒黑白”一句遥相呼应,往自己头上扣了个大大的屎盆子,偏是自己还没有立场辩白。
镇日里打雁,今儿个却是让雁啄了眼。
胡庆丰气的呼呼只喘粗气,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个高大身影正大踏步逼近,定睛看去,却是袁烈,正大踏步走来。
心里顿时一松——
指使王梓云大闹,虽是做足了万全准备,胡庆丰等人却依旧预料到了最坏结局,就是陆瑄会不顾袁蕴宁死活,依旧对上王梓云。
那样的话,胡党虽是颜面无光,却并不是没有好处的——
袁烈可是真稀罕他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一旦知道陆瑄竟为了功名利禄,放任袁蕴宁去死,不和陆家闹崩才怪。
袁陆两家一文一武,正可谓皇上的左膀右臂,两方拼个你死我活的话,皇上好容易攒出来的一点气势势必灰飞烟灭……
是以不管王梓云闹得这一场最后结果如何,于胡太后而言都是有利无弊。
这会儿瞧见袁烈过来,胡庆丰明白,怕是袁蕴宁的事已经报过来了,能看到他们两家大打出手,也算是为今日之事先讨回些利息。
袁烈果然来的极快,并如胡庆丰所料,直接就来至陆瑄身前,然后伸出双手,用力朝陆瑄的双肩拍了下去:
“好小子,不愧是我袁烈看上的女婿!”
不对吧?胡庆丰登时有些莫名其妙,心说袁烈是不是心疼的傻了?这会儿不该是喝陆瑄翻脸,让他偿命吗?
正自一头雾水,袁烈已是转过头来,胡庆丰直觉不妙,想要往后退,却还没动作,就被袁烈劈手揪住胸前衣襟,然后直接一用力,就把人鸡崽似的提了起来:
“姓胡的,敢让你闺女截杀我闺女,我今儿个和你没完!”
☆、234
要说朝堂上, 也不止一次出现过大臣之间意见不合,最后挽袖子捋胳膊打成一团的, 可那也要分谁跟谁啊。
身为一品大员, 又是能和皇上分庭抗礼的胡太后的嫡亲侄儿,胡庆丰所到之处, 鲜有人敢不俯首听命的, 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指着鼻子斥骂,当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更别说, 胡庆丰即便掌管着兵部,却是一向以文臣自居, 袁烈乃是实打实的武将, 两方实力天然不对等。
这么着当着帝都百姓并刚取中的士子被袁烈鸡崽般甩来甩去, 胡庆丰算是彻底明白了之前王梓云为什么突然说挂就挂了,根本就是,丢不起那个人!
一时气的整个人都要疯了:
“袁烈, 你眼里可还有朝廷律法?快放手,不然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老匹夫!”袁烈眼睛中同样能喷出火来, 那眼神,分明想要把胡庆丰五马分尸也不解恨,“文不成武不就, 除了会擅权生事,你还会做什么?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脑子动到我女儿女婿身上!你以为若不是因为朝廷律法,你这老混账这会儿还能好好活着?!信不信我早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这话倒是不假。即便万幸之下, 蕴宁没有受伤,可过程之惊险,依旧让袁家上下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其他不说,今天回家,这一大家子怕是都睡不好了。
对方设计今日这出,分明就没准备给女儿留活路。
若非担心至今依旧在胡太后跟前侍候的程仲的安危,袁烈可不就准备先当街暴打胡庆丰一顿?
常年征战沙场,袁烈身上的煞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对抗的了的,被袁烈这么掐着脖子,胡庆丰先就怂了,无比惊恐的拼命想要挣脱:
“放开我,你放开,武安侯到底说什么,老夫,老夫并不知情……咳咳咳!”
当下便有胡家子弟一般在朝为官的冲上来,可他们不动也就罢了,刚一有反应,袁家小辈直接围了过来,吓得胡家人忙站住不敢再动,饶是如此,依旧颇挨了一顿拳脚。慌乱无措之下,忙想求救,只可惜周珉这会儿已然离开,不得已只得瞧向周瑾:
“世子殿下,您快劝劝啊……”
周瑾这才施施然上前:
“啊呀呀,侯爷,胡大人,你们两位且息怒,都各自退让一步,春闱之事既是完美落幕,咱们快些把这喜讯上报给皇上吧。”
袁烈虽是武夫,心思也颇为缜密,听周瑾如此说,点点头松开手:
“胡家欺人太甚,胡庆丰,咱们这就去面君,让皇上评评理去!”
胡庆丰猝不及防,一下磕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袁烈续道:
“即便跪下磕头,袁烈也绝不同你善罢甘休!”
胡庆丰听了这句话,气的腿一软,又坐倒地上。
旁边胡家子弟这会儿终于挤过来,一个个哭丧着脸上前,七手八脚扶起胡庆丰。
来不及说什么,外面又传来一阵喧闹声,众人抬头瞧去,却是胡府管家,正连滚带爬的跑过来,胡庆丰心知不妙,忙让人带过来:
“怎么了?”
“老爷,老爷,您快去一趟大理寺吧,大小姐被袁家人押解过去,还给按了个谋害人命的罪名,还有梁公公的弟弟,说是这会儿也是命在垂危……”
胡庆丰脸色顿时阴晴不定,终于明白了为何袁烈会放过陆瑄来和自己大闹一场的根本原因,派出去的人失手了,袁蕴宁回来了!
“老爷,夫人已经急的哭昏过去好几次了,也让人拿了家里的名帖送过去,可人家不买账……夫人说让老爷快些去看看……”
陆瑄一旁瞧着胡家惊惶无措的模样,眼神却是越来越冷。片刻后转身,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蕴宁这会儿正和郑氏并采英采莲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