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汪希桐,汪松禾又横了陆瑄一眼:
“不过考个会员,就给为师招来这么一大堆麻烦。待会儿若不能好好正名,给那狂妄小子一个教训,可别怪为师翻脸不认人!”
“多谢老师教诲。”若然往日,听汪松禾这么多废话,陆瑄早掉头走了,这会儿却是听话的紧。
还是第一次见陆瑄这般乖巧,摆足了老师谱的汪松禾登时和吃了神仙丸一般,神清气爽,跟在陆明熙后面也上了车。
“小姐,奴婢扶您进去吧。”耳听得嘈杂声响渐渐变为一片寂然,采莲上前扶住蕴宁。
两人刚转身要往里走,大门外却是响起一阵马踏銮铃的声音,蕴宁就有些诧异,这才刚走,怎么就又回来了?
还未想通个所以然,大门就被人拍响,很快,门房就引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蕴宁一眼认出,来人正是张元清,心里登时一突。忙迎了过去:
“张伯……”
“小姐,不好了,老太爷出事了。”许是赶路赶得急,张元清脸上全是汗水。
“祖父怎么了?”蕴宁脸色顿时一白。
“一开始说是在宫里冲撞了贵人……”张元清神情明显有些气急败坏,又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给蕴宁递过去,“今儿个一早,突然有个小乞丐上门,给了老奴这个,还说是个公公让他送来的……”
自打老爷子进了宫,张元清等人就很难再有他的消息。跟在老爷子身边这么多年,这些人已是和老爷子如同一家人一般。大家担心的什么似的,好在蕴宁说已经托了在宫里当差的大哥袁钊钰照料,众人心里才安稳了些。
今儿个收到那张纸条时,张元清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来找蕴宁商量,却是一出门,就听说了陆瑄出事的消息。
就想着小姐这会儿正头疼呢,要是这件事是假的,不是添乱吗!
好在当初跟在老爷子身边时,宫里张元清也有些门路,赶紧跑出去打听了一番,不想等候时,正瞧见一辆马车从宫里出来,马车经过张元清身边时,一条鲜血淋漓的腿忽然从马车上垂下,张元清一眼认出,那人脚上同样染满了血迹的鞋子,正是之前蕴宁亲手给老爷子做的那双!
☆、228
蕴宁身体一晃。脸上顿时血色尽失。
“车是宫里的, 老奴不敢拦,车速又快得很……正好虎子当时跟着老奴去了, 已经追了过去……小姐, 咱们快些赶过去,不然, 老奴担心老太爷怕是……”
张元清早年走镖时腿受过伤, 随着年龄增大,腿脚上便有些艰难。蕴宁担心老爷子的安危, 想着再给他找几个会功夫的人保护,张元清就推荐了自己侄子。
张虎那人蕴宁也见过, 确然是个憨厚可靠的, 便点头招了进来, 还带来了个一块儿走镖的兄弟。
两人拳脚上虽说比不上袁家人,骑射还是好的。
“小姐,老奴瞧着, 伤都是新伤,咱们赶得及时, 说不好能救回老太爷……”
张元清说着,声音已是开始呜咽。
这些年跟在老太爷身边,也是颇学了些医道, 虽然只是一晃而过,可瞧血的颜色,人定然还有口气。
张元清魂飞魄散之余,可不是就不要命的跑到陆家来了——
小姐的手段, 外人不知,他们这几个程仲的心腹可是清楚的紧,要说真有人能把濒死的病人给救回来,怕是也只有小姐了。
蕴宁已是手脚冰凉,如堕冰窟,整个人都有失重的感觉,如果说这辈子还有什么是蕴宁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那就是祖父的离去了:
“去叫荆东过来,备车。”
上一世,祖父在病痛中悲惨离世,即便转世重来,蕴宁依旧无法忘却哪种剜骨剔髓般的痛。
更不要说,接连两世,祖父都是为自己所累!
一时简直痛彻心肺。
荆东很快备好了马车,神情却是有些焦灼。
因为担心会有人趁乱伤害老爷和少爷,府里暗卫太半都派了出去,留下的不过数人罢了。
只少夫人的模样,明显是出了大事:
“要不要通知少爷?”
少爷平日里可是交代过,但凡少夫人有什么事,必须第一时间告诉他。
“不要。”蕴宁直接道,“派人去武安侯府。”
这个时辰,陆瑄已然到了,若是离开,必然坐实了科场作弊的谣言,那样的话,不止陆家会被淹没在这场洪流中,还会连累无数的人丢掉人头。
口中说着,又死死盯着荆东:
“决不许告诉相公。”
一辆车子很快出了朱雀桥府门。
张元清的模样明显已是累极,行动间都有些艰难,却依旧骑着马,冲在最前面。
一路上张虎留下的果然都有记号,看马车的方向,分明就是朝着城外极为偏僻的一处乱葬岗而去。
马车速度极快,一行人很快出了城门,蕴宁一直红着眼睛,却是倔强的不肯掉下一滴泪来,连带的心中更生出无穷的恨意……
渐渐的已是能瞧见殷红的血滴,果然如张元清所言,都是极新鲜的,张虎的标记也都有迹可循。
“少夫人坐稳当些。”前面就是乱葬岗了,众人早已远离官道,上了一条极为崎岖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