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些眼下都不算什么,最要紧的还是一定要把这女子留下来。毕竟,所有事情可不是因她而起?只要把她掌握在手里,周家无论进退都有余地。
更别说,裘氏自认,面前这些人,能够拿捏的也只有程蕴宁了——
她父亲程庆轩可在公爹手下任职。不管是为着家族还是程庆轩的前程考虑,量这小丫头也不敢违拗自己。
当下先勉强挤出笑容,同丁芳华打了个招呼:
“今儿招待不周,还请袁夫人多多见谅。”
说着一指蕴宁,厉声道:
“不是看在你父亲在工部任职,就凭你的身份,如何进得了我周家的园子?倒不想,却是迎了个恶客进门!我已是派人去你家动请令尊,有什么话等令尊来了,咱们再好好说清楚。”
所谓先声夺人,先点明利害关系,不怕这小丫头不就范。
☆、对峙
之前陆瑄踹折了方简一条腿, 一则自己是反应不及,二则和方简太过嚣张也有关系。
这会儿却是不同。
一来陆程两家并无深交, 二来也是陆瑄离开后, 裘氏才想起来,这个陆瑄十有八、九就是自己手帕交梅氏的那位继子。
犹记得当时梅氏提起这个继子时的不屑, 甚至即便得了个解元的功名, 依旧在家族无法立足,备受冷落之下, 最后远走他乡了事。
种种情形足见这陆瑄在家里如何不受宠。
虽然都说莫欺少年穷,可没有家族护佑, 陆瑄即便得了个状元又能在仕途上走多远?
裘氏可不信, 陆瑄会拼着得罪继母和周家来为这程氏女出头。
至于说袁家, 裘氏就更不担心了,同样出身勋爵世家,即便名义上丁芳华和少女有亲戚关系, 只自来嫡庶有别,两姐妹还能有多亲近?更别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要是丁芳华真因为个并不亲近的外甥女,让袁周两家生下嫌隙,就绝不是合格的侯夫人——
身为主母, 不能为家族谋福,反而处处树敌,袁家如何会满意?
既是料定了众人的反应,裘氏当然就不会客气, 直接令人就要上前拉过蕴宁,又淡然提醒:
“早听令堂提过九少爷,眼下见了才知道,当真有一副好身手,只年轻人还是莫要恁般冲动,我听说方家人很快就要到了,便是贵府,也着人通知了,九少爷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得空了还是想想该如何应对吧。”
陆瑄还未说话,丁芳华却已是大步上前,张手就护在了两个年轻人面前,心头更是说不出来的酸涩难受——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宁姐儿就是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吗。被人轻视,呵斥,甚至还有人想要她的命……
可蕴宁本来才是应该高高在上受人艳羡的!
“周夫人,你要做什么?让你的人,滚开!”有自己在,谁也别想再动女儿分毫。
袁家下人也跟着呼啦啦上前,分明和周家人形成了对峙之势。一时剑拔弩张。
裘氏明显被丁芳华的暴怒给吓到,往后退了好几步,明明丁芳华是一干人中最不应该出头的啊,如何会有这般大的反应?
一时又羞又气:
“袁夫人,你莫要欺人太甚!”
“这话应该我说吧?没道理一般是来做客的,受了偌大惊吓不安慰一句不说,还要喊打喊杀,周家的待客之道,我还真是领教了。”
丁芳华这番话当真不是一般的难听,还是头一次这般被人当众不留情面的狠狠打脸,裘氏登时大窘。只瞥一眼那些被捆成粽子一般的匈奴人,依旧明白,便是拼着得罪袁家,也是不能放程氏女离开的:
“袁夫人好一张利嘴!只这位程小姐自有长辈,或者不需要袁夫人强出头。退一万步说,即使真有什么话说,怎么也得贵府当家人出面才好,袁夫人可别一时想岔了,就胡乱做决定,待得家去,却无法和侯爷交代。”
竟是摆明了无论如何也不肯放人离开。
丁家也好,袁家也罢,都是武将出身,裘氏这般明讽暗刺,丁芳华也不耐和她应酬,比一下口舌之利,直接吩咐道:
“咱们只管走,有谁敢拦着,甭管什么身份,只管打!”
裘氏一下傻脸——
大家都是贵族出身,从来都是在言语上挤兑旁人,平日里瞧着丁芳华也是雍容华贵,怎么会做出这等泼妇之事?
倒是陆瑄,对丁芳华的恶感明显少了些——
方才还觉得这位袁夫人竟然女儿被人抱走都不知道,委实太过窝囊了些,这会儿才发觉,丁芳华根本就是一根直肠子啊!
毕竟裘氏真是不管不顾的在前面挡着,陆瑄也好,袁钊钰也罢,还真做不出把人提了丢出去的事。
倒是袁夫人这招不管你言来还是语往,我就只以拳头应之,真真再妙不过。
可性子这么实在,也怪不得会被人骗到……
一时又觉得解气,又有些好笑。
裘氏气的脸都变了色,却已经明显有了怯意,甚至庆幸,亏得当初长女和袁家次子的婚事没成,不然摊上个这样的婆婆,长女可要怎么办。
再有这样的女人教出的儿子,可真不敢想会是如何。
只她腹诽虽多,这会儿却也进退两难。既害怕袁家人真对自己动手,又唯恐真把人放走了,令周家骑虎难下。
眼瞧着丁芳华的人不管不顾的只管向前,裘氏真是让也不是,挡也不是。直到一个年届不惑的中年男子带了一大群护卫,赫然出现在面前。
“老爷——”裘氏眼睛一亮,登时找到了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