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爽的确是有几分才华,但为人却远不是外面传言中的那样老实本分,根本就是个表里不一满肚子心思算计的小人,奈何他和他那个亲娘莫姨娘都是灌迷汤的高手,这么多年愣是把罗炜给笼络的死死的。
兄妹两个正说着话呢,外面就听有人敲门,“世子,大小姐,属下有事禀报!”
一听是自己随从的声音,罗腾便松了口气,把人叫了进来。
那随从极为谨慎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一边打开到二人面前一边道:“方才三小姐偷偷摸去了五少爷之前住的院子,往床底下搁了一包东西,属下跟过去取一点出来。”
罗予琯去罗爽那里做手脚?
兄妹两个都是神色一肃。
“是什么?”罗腾拈起那纸包里的白色粉末在指间上捻了捻,“好像是什么药粉,毒药?”
那随从道:“属下特意找人看了,不是毒药,是五食散。”
“什么?”罗腾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罗思禹也是勃然变色,盯着那纸包道:“你确定?”
“是!”那随从道:“是找可靠的人给验证过的,绝对错不了。”
罗腾和罗思禹神色凝重的互相对望一眼,却是一时沉默了一下。
五食散是以罂粟花粉和其它几种能迷幻人神智的药物融合提炼出来的东西,服用之后会让人产生错觉,做出各种不受思维支配控制的事,早些年在前朝大荣的末年,宪宗昏聩,统治松懈,这类药物一度盛行,据说皇帝自己也在后宫中偷偷服食,后来褚沛得位登基,整顿之后已经下了禁令,再不准此物流通,但凡有贩卖此物者一律斩首,服食者轻则充军流放,重则也会被处以极刑。
他们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里出现了这样的东西,若是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即使不会累及满门,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罗予琯怎么会有这样东西?又为什么放到罗爽的房里去了?
“去查一查,她这包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定了定神,罗腾沉声吩咐。
“是!”那随从领命去了。
屋子里,兄妹两个却是长久的沉默,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那随从是去了小半个时辰才回,道:“三小姐最近两天都没出过门,不过门房的福伯说是之前浔阳郡主来时好像是看见她的丫鬟手里提了个纸包,不过郡主走的时候他不在,就没再注意了。”
罗腾和罗思禹都是心头一跳。
“你先去吧!”又再沉默了片刻,罗腾摆摆手。
那随从拱手退下,他想了想又道:“福伯那里——”
“世子放心,他不会乱说话的!”那随从忙道。
“嗯!”罗腾这才放心,挥手打发了他下去。
他们母子在这国公府里的地位还是比较稳固的,府里绝大多数的下人都是他们的人,再加上之前刚刚清理掉了一批人,罗腾对自家的内院还是放心的。
“那包东西是浔阳郡主给她的!”思忖片刻,罗思禹开口,语气笃定。
就说是褚浔阳会突然跑来给罗二夫人送人情太不合情理了,却原来——
这个人情是要送给他们兄妹的。
罗腾唇角弯起一抹笑,说不上是苦涩还是庆幸,只是看着罗思禹道:“如何?做还是不做?”
他这样问,心里却分明是已经拿定了主意了。
罗思禹和他彼此对望一眼,也是一笑:“做!为什么不做,既然别人都把路给我们扑到脚下了,还哪有推出去的道理。”
父亲不是认定了罗爽是他最得意的儿子吗?现在死掉这层伪装,她倒是要看看父亲会作何反应。
“好,事不宜迟,我去安排!”罗腾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一撩袍角起身。
罗思禹的心思一动,就又看向他道:“哥哥,想办法查一查罗予琯吧,她虽然不聪明,但也不会蠢到亲手去葬送自己好不容易布下的局。”
褚浔阳能逼她就范,一定是拿住了她什么把柄。
“嗯!”罗腾点头,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
当天傍晚,还不到天黑,罗家就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暴。
具体的情形无人得知,只知道是新近上任的京兆府尹突然乔装拜访,天黑之后霍家就得了消息,说是误会已经澄清,让人去接霍倾儿回府。
霍夫人得了消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猛地回头一把握住霍罡的手,“老爷,我没听错吧?倾儿她——没事了?”
霍罡的脸色阴沉,并没有多少喜色。
这事情才刚发生褚易安就给他通了气儿,说是让他以不变应万变,所以他倒是不担心霍倾儿会真的有事,只是这短短一天一夜的功夫眼见着爱女身陷囹圄而无能为力,他也是操心不少。
“既然说是没事了,你就去接了她回来吧!”叹一口气,霍罡道。
“嗯!”霍夫人拿帕子抆了抆眼泪,连忙吩咐备车去接人。
*
京兆府大牢。
霍倾儿从阴暗的牢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多少是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一天一夜之内,她只是被关着,而且因为父亲的关系,牢头和狱卒对她也都还算客气,三餐都是母亲亲自带人来送的,除了那地方又丑又脏难以忍受,她倒也没受多少委屈。
可是——
这一刻从牢里出来,她的心里却也并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