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相思想了想,又抓住把柄还击“真穷的话, 家里还会养着厨子不是应该自己生火做饭可见大人您是装可怜”
“那你觉得我难得回去一次, 还要自己去生火做饭是不是太凄凉了”
“瞧瞧这做派,自己做饭就凄凉那人家食不果腹的该怎么办呢”相思一边说着, 一边将盘子悄悄地放还到砧板旁,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以躲过去,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水都要烧干了”他一再催促, 相思只好重新端起盘子,看了一眼就想全都往锅里倒, 江怀越连忙抓住她“你打算把这些一起倒进去”
“不是你说水都快烧干了吗那还磨蹭什么”她一脸无辜,觉得他简直是个多事精。
江怀越叹了一声,将盘子夺过来,“这么嫩的豆腐丝也和鸡丝一起煮到最后不都烂成糊”
相思无言以对, 只得看着他亲自出手, 把剩下的事情一一料理。为了挽回颜面,她还坐在了灶台边, 小声哼哼道“我又不曾学过, 上次的酸枣糕, 就只向人请教了一下,不是做得挺好”
江怀越瞥瞥她, 道“难吃死了。”
“那是因为你过了很久才吃再好的点心都会变味”
相思气急败坏地扑上去, 重重抱住他的肩, 江怀越正忙着加水, 忍着笑道“那你不如今天再做一次”
“我恼了, 不愿意了。”相思愤愤然说罢,凑近了他的脸庞左看右看,终于忍不住咬住耳垂。
他的动作忽而一滞,用眼角余光扫视她,低声道“干什么别捣乱。”
她却不松手,含含糊糊地道“咬你”
江怀越不吱声了,就由着她攀在自己背后,顾自加水、搅拌、加料。只是那动作虽然按部就班,总觉着有些慌乱。
相思得意地笑话他“大人,你也很生疏啊,并没我想象中那样熟练。”
他没好气地反驳“谁被另一人趴在背上还能快的出来”
她又往他颈侧呵气,他怕痒,又躲不开,最终忍无可忍,抛下勺子反身将她拦腰抱起。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相思惊呼起来,江怀越却毫不手软,硬是将她横着抱出了厨房,直至来到堂屋对面的房间,才把相思放下。
“好好在这儿待着”他教训了一句,转身把她关进了房间,又匆匆回去了。
相思哧哧地笑起来,即便坐到了床沿上,只要想到刚才他那故作冷傲实则窘迫的姿态,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笑。
她不再去烦他,而是自己侧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与江怀越重逢后的颦颦笑笑,从未感受到一颗心竟能如此充盈敞亮,又柔软缠绵。
就算只是待在这冷冷清清的小房间内。只要想到他在对面守着炉子,唇角的笑意便又浓了几分。
过了一会儿,房门外才传来江怀越冷冰冰的唤声“出来。”
相思清清嗓子,又使劲揉了揉脸,将笑意都收敛起来,才装模作样地正正经经出了房间。厅堂桌上已经放置了那碗羹汤,她探身看看厨房,见他还在收拾残局,便道“大人,等会我去收拾打扫吧。”
江怀越看看她,眼神满是不相信。“不用,很快就好的。”
相思悻悻然坐了下去,单手撑着下颔,又执着汤勺缓缓搅动。片刻后,江怀越才从厨房出来,便听相思问“大人,你这是有人教过吗”
“没有。”江怀越将碗放到桌上,“怎么想到问这了”
相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小声道“想多知道一些您的事情啊大人在我心里,似乎一直都很神秘呢。”
江怀越愕然“为什么”
相思迟疑了一下“比如,我至今还不知道您是哪里人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可就已经告诉您,我小时候是在故都南京生活的。”
江怀越微微一愣,看着相思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道“我不是也说过,也在南京待过一段时间吗”
“可您出生在南京吗”
他原先还透着亮色的眼睛,渐渐暗沉了几分。相思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问“大人,这件事不能谈及吗”
江怀越先是垂着眼帘不做声,继而又淡淡一笑,平静地道“不是,我出生的地方太偏远了,你恐怕是不会知晓的。”
相思怔怔然看着他,“哦”了一声,就没再追问下去。
“不烫了。”他将羹汤推到她面前。
相思轻轻舀了一勺子尝了味道,半晌没做声,江怀越诧异道“怎么了”
她忽而笑着仰起脸看他“味道真好我本来还以为,会吃不下。”
“你就不能别加后面半句”
相思拽住他袍袖,厚着脸皮道“可您以前口味很重啊。”
江怀越冷哂“我不像你,只顾着自己。”
“什么”她再揪揪他的手指,他却不说话了。
因为滋味合口的缘故,这一碗豆腐鸡丝羹相思自己就喝了不少。她不吝啬赞美之词,倒让江怀越略显局促。
吃完之后,两个人回到院子里,相思想起来第一次来此的场景,又去墙角找那丛花,然而早已凋谢枯黄。即便是以前满架的碧绿藤蔓也已经发黄,只剩下残叶在风中微微晃动。
她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哀叹道“大人,你这边没什么生机了,以后要种些经冬不败的草木,否则到了秋冬就一片荒凉。”
“又不是自己家,也没人在意这些。”他随口说了一句,相思却又挨到他身边,问“大人从早到晚一年到头都住在西厂吗”
“当然不是”
“那您还有别的地方待”
江怀越真是头疼极了,为什么她的问话总让人哭笑不得“什么叫还有别的地方待好像我理应没处藏身似的你是不是有意挤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