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随着领位的姑娘来到雅间,还是上次见荣耀钧的地方。
他依旧坐在上次的位置,看到宝珠进来,就站了起来,伸手要帮宝珠脱大衣,宝珠说:“你今天又没有有求于我,不用这么客气。”说着自己脱了大衣递给服务生。
荣耀钧帮她拉开椅子,“这是礼貌,你非要草木皆兵,不值一提的事情也计较。”
宝珠坐下看向他,半真半假地说道,“如果有必要,我不介意伺候你穿一次大衣,大家扯平。”
服务生站在衣帽架前憋着笑,人家都认得荣耀钧,还没见过女人这么不给面子。
荣耀钧却见惯场面,根本不当一回事,反而笑着说:“她和我开玩笑呢,你别只顾着笑,快点过来写菜。”把餐牌递给宝珠,“今天你点。”
宝珠把餐牌半搭在桌沿,随意在上面指了几个菜,合上餐牌说:“你还有什么喜欢吃的,让她加上。”
荣耀钧笑着摇头,“没有,你点的都挺好。”看着服务生合上门出去,他拿起茶壶给她斟上茶,而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她,笑的非常明目张胆,“你的拍卖行怎么样?”
“这句话的语调可以翻译为,听说你拍卖行生意很糟糕,所以我是来看热闹的。”宝珠说。
荣耀钧爽朗地大笑起来,“你今天心情很好,我还以为你早晨接了含金量极高的标的。”
宝珠说:“是啊,我得了特好的几件瓷器,就等着三年后有了一级文物拍卖许可,就拿去上拍。”
荣耀钧一本正经地点头道:“以如珠如宝的水平,三年后,那惊世之作,大概能上拍不少。”
她又没说要拍自己的高仿瓷,这人还敢打趣自己?
宝珠缓缓摇头,说道:“我如果出了惊世之作,当然不能放在我那小地方,要去,就去安城最大的拍卖行!”
安城最大的拍卖行当然是“盛世”。
荣耀钧一愣,连忙给她作揖,“这个请您千万高抬贵手,盛世开到今天不容易。”
“这叫什么话。”宝珠佯装板起脸,“这话说的不公道,你们盛世有的是鉴定师,难道还怕打眼?”
“公道?”荣耀钧笑着无奈道:“怎么公道?你自己说说,你要是不落暗款,怎么证明那是你烧的?”
宝珠慢腾腾地喝了口茶,打着官腔说:“少东家这就是您不对了,怎么证明明显是商业秘密,我怎么可能说出来。”
荣耀钧大笑起来,点着头说:“也对,反正没人能证明是赝品,那就是真品!”
宝珠也笑,随即放下杯子,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虽然是玩笑话,可这行现在不正是这样。”平静冷淡的声线,却有淡淡的无可奈何。
荣耀钧说:“商业社会,竞争激烈,拍卖行虽然拍卖的是艺术品,但说到底,这依旧是个商业行为,你这才刚起步,还是原始积累阶段,千万不能想的太多。”
宝珠小声说:“我知道。”
荣耀钧看向她,觉得她今天的心情真的是很好,而且,她今天还很认真地化了妆,眉弯的恰到好处,眼睑上有淡淡的彩色,除了去年过年的那段,今天是这几个月以来,他看到她第一次化妆。
他笑着说道:“平安夜就是特别,走到街上,女孩子都是一脸喜气,原来连你也不例外。”他觉得这样和宝珠聊天真有意思,笑容一直都在脸上,令自己的心情也觉好的不得了。手摩挲着杯沿,想着是不是应该邀请宝珠晚上出去?
却见宝珠拿起茶闻了闻,“情绪能够互相感染,我早晨去城东的冰场了,看他们打比赛。”
荣耀钧脸上的笑容一下消失无踪,城东那冰场都是谁去他自然知道,她说的他们,其实言外之意,也只是一个人。他可不认为,没了干启,她会跟着向诚薛利赵新周达,其中任何的一个,出入那种地方。
“原来你喜欢看那个。”端起桌上的茶,吹了吹,却觉得茶香有些扰人。
宝珠点头,“很喜欢!”本来她今天想干启和她一起来的,这样荣耀钧一看就明白了,可他偏不想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真的在楼下吃着外卖等。
荣耀钧只觉得刚刚的轻松一下消失无踪,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上次说的那两个瓷器,你今天怎么没顺便带来?”
宝珠看向他,微笑着说,“正好想和你说这事,那天饭局也没招呼好你,我心里过意不去,那两件东西就算了。”
荣耀钧的脸色,首次沉了下来,他从来没给宝珠撩过脸子,可是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做到自己惯常的不动声色,浑不在意,她这是再一次,清楚地和自己划清界限,而且婉转地在试图传递给自己一些信息。
宝珠没有看他,其实有些话点到即止,她和他,关系并没有近到什么话都说,眼神挪到窗外,又想着,不知那个家伙是不是真的在楼下吃外卖?
如果是,她一定和他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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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其实是她多虑,干启早跑了,离此地十分钟车程的另一家高档餐馆里,某人早已“飘移”过去。
包间的门一开,干启走了进来,向诚说:“这还挺快,我们还商量着是不是应该边吃边等。”
桌上还空着,菜都没上,吃空气吗?干启把车钥匙扔到车上。
赵新连忙和周达换了位子,坐在他旁边,急急说道:“宝珠让我和你说,你还得谢谢我,如果她以后才知道单明媚,一定和你没完。”
几个人笑起来,“他还真敢说出来。”
干启扫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毛巾抆了抆手,想到件事,忽然说:“不是我说,宝珠就是厉害,你们知道,她和我提到单明媚的时候怎么说的?”
大家都望着他。
干启把毛巾一扔,“她那天,眼神明亮,目光如水地望着我说,‘说到有人喜欢你,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第一个飞到港城找单明媚?’”为了宝珠的面子,他没有说出寝食难安之类的话。
但想到那晚,他依旧有些心潮澎湃,摇着头,“啧啧,看这霸气,都不等她来,我媳妇说找她去!”
“噗——”大家都喷了。
“你媳妇?”向诚大笑起来,“那是你媳妇吗?”
“当然!”干启神色严肃,“我们俩已经定下了。”他用十足真金的口吻说。
看大家都被自己惊呆了,他觉得想要的效果终于达到,得意道,“我以前庆幸单明媚这一年去了英国读研,但现在还是庆幸她去了英国读研……真是一种庆幸,两种心情。”他为自己感慨。
向诚觉得牙酸,看了一眼薛利,忽然说:“这人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全然忘了可怜被忽视的时候,要说出分手别人才知道他俩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