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说话非常重要,有的人活了一辈子,也不会说话的。我们该明白会话说话的重要性。比如君主跟前,臣子若敢口无遮拦,下场可想而知。其实不光是在朝堂上要会说话,就像我们这些后宅的女子,也该学会说话。比如出嫁的女子,若在公婆前胡言乱语,失了分寸,今后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未出阁的,姊妹们之间也要忖度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第 31 章

史湘云下课往回走,却见宝玉在院中。宝玉正左右徘徊,焦急地搓手,不住地抬首往正房的方向瞧。史湘云笑问他到底怎么了。宝玉赶忙捉住湘云的手,把她往正房的方向送。

“好妹妹,你帮我去探一探消息。林家来信了,也不知林姑父在信里说什么没有。”宝玉担心道。

史湘云掩嘴笑:“我看你才不是关心信里的内容,你是担心你林姑父叫人回去吧?”

宝玉被说中心事,臊红了脸,伸手直推搡史湘云快去进屋去。史湘云无法,笑着让他在此等候,她这就去打听。进屋前,史湘云深吸口气,脸上打着微笑进屋。花厅内,贾母正安闲的半卧在贵妃榻上,与王熙凤、李纨商量接待林如海的事宜。黛玉和迎春、探春等都在。史湘云瞄一眼贵妃榻上的黄花梨有束腰小炕桌,桌上头有一封打开的信。史湘云被黛玉她们叫到身边玩,眼睛却不安分,时不时地往贾母那边瞧。

“看什么呢?”探春落下手中的棋子,眸光精明地扫向史湘云。

史湘云讪笑:“我这不是还没给老太太请安呢。”

“不急,老太太此刻正和琏二嫂子商量正事儿呢。咱家没那么大的规矩,这种请安的小事儿你有心就好,我们都知道的,老祖宗素来也明白。”探春探究的看向史湘云,话外有因。

史湘云回看探春,总觉得她说话有些不对味儿。这人怎么了?昨日还对她十分亲厚,今儿个怎反倒疏远她,还说教她?

探春不想惹事,转而冲史湘云笑了笑。她低头继续和迎春下棋,再不多说。

黛玉正在玩鲁班锁,没注意她们说什么,玩的正兴。史湘云见了,笑道:“昨儿个还不是九连环,怎么那个解开了?”

黛玉点头,转头,拿了桌上解开的九连环给史湘云看,问史湘云玩不玩。史湘云反正也无聊,点点头。黛玉笑着给史湘云套好了九连环,递给她。

“比一比咱们俩谁快!”黛玉道。

“只怕比不过你那颗七窍玲珑心,解不开,可不许笑话我!”史湘云随意摆弄几下九连环,问黛玉可知她父亲信里说什么。黛玉摇头,“我们来时,老祖宗正看信,和琏二嫂子说话,还没工夫插嘴呢。”不过黛玉不问,心里也能猜得出信中内容。只不过还不确定,她不好开口乱说。

史湘云笑了笑,略有些失望。

“今天先生教你什么了?”黛玉一问这话,探春、迎春、惜春都抬首好奇地看向史湘云。

史湘云回道:“我还正想问你们呢,这先生教学好生特别,还教人说话的么?”

“教说话?”黛玉惊讶的叹一句,转而疑惑的看向探春。探春抿起嘴角,冲黛玉眨了眨。

史湘云觉着她们神态不对,追问到底是如何。

黛玉等觉得探春有什么后话,都没吱声。探春俏皮的眨眼,鹅蛋脸浮起笑,打哈哈地对史湘云道:“先生教学是特别些,不拘一格,却尤为有用。”

史湘云点点头,觉得在理,也没去深计较。那边贾母吩咐完话了,叫史湘云过去,问她今日的课程学得如何。史湘云高兴地一一作答,眼睛时不时地瞄向桌上的信。

黛玉趁机问探春:“你怎的没否认?先生何曾教授我们‘说话’了?”

“就是!”惜春歪头附和。

探春抿嘴偷笑,对她们几个眨眼道:“难不得让她以为自己特别?岂非叫她又多想了。”

“也对。”黛玉等附和,再不提此话。

探春偷偷地诡笑一下,转头瞧眼神正不安分的史湘云。昨日她险些被这丫头给忽悠了。昨晚睡前,探春几经反思,才意识到自己与林姐姐的关系,险些被史湘云挑唆了。探春瞬间对她没什么了好感,今儿个一早起来,她便招来迎春惜春,婉言提醒她们一遭。毕竟林姐姐与她们在一起的时间长,虽说她骨子里稍傲气些,但为人纯善,从不耍小心思,更加没有坏心。孰亲孰近,她们三姊妹心里该都明白才好。

贾母见史湘云眼神飘忽不定,冷下脸来:“你看什么呢?”

“我——”史湘云本想狡辩说什么都没看,却被贾母那凌厉的一瞟,吓得不敢说后话忽悠她老人家。

王熙凤笑起来,拉着史湘云道:“湘云妹妹也听说了?林家确实来信了。”

史湘云万分感激王熙凤救场,一激动,心里的话就吐了出去。“是听说了,刚才进屋前,听‘爱哥哥’说的。”

王熙凤没想到又扯到宝玉身上,心里叹了一句,暗暗观察贾母的神色。史湘云说完就后悔了,宝二哥哥刚才既然站在门口不敢进,肯定是有缘故的。她刚才却不小心把他给卖了。

贾母脸色未变,却突然坐正了身子。她一动,整间屋子都安静下来。史湘云识趣的低头,提前作认错状。

“你过来,”贾母把史湘云叫到身前来,拿起桌上的信,问史湘云,“可是他叫你打听这信上的内容?”

史湘云眼含着泪看贾母,低头认错。“啪!”贾母猛然敲一下桌子,史湘云吓得全身哆嗦了下。

“小小年纪,行止龌龊,对自家人还偷偷摸摸,出去还了得了!把他给我叫进来!”

史湘云听得心跳加快,全身都在冒冷汗。起先她以为贾母说的是自己,史湘云吓得噗通一声跪下了,她的眼泪都流到了脸蛋子上,史湘云才听出贾母说的是宝玉。史湘云惊讶的睁大眼,泪珠儿还直劲儿的往外蹦,尴尬的跪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她这算是不打自招,还是做贼心虚?总归是自己这回丢脸丢大发了。

王熙凤看了半天笑话,才故意装作回神儿。她惊呼一声,赶紧弯腰扶起史湘云。“瞧你这丫头,你又没什么错,跪下做什么。”

“我以为,”史湘云俯首,瞅了下鼻子,用帕子拭干眼泪。

“来叫我瞧瞧,眼睛都哭肿了。你这孩子想多了,你是客,老祖宗哪能说你身上去。”王熙凤笑着给史湘云抆脸,招呼平儿扶她回去歇息。史湘云脸火辣辣的烫,早没脸呆下去,匆忙给贾母行礼,转身回了碧纱橱。

宝玉一进门,就见史湘云悲伤啜泣地被人扶走了。他心里咯噔一下,本以为湘云妹妹是客人,老祖宗再怎么不待见她,也是不好当面训斥她的。没想到啊,老祖宗厉害的竟然连史湘云都不放过!宝玉愈加担心自己的安全了,不等贾母发话,他便跪在地上,先认了错。

对于宝玉,贾母谈不上生气了,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且等他两年,老毛病若是再板不过来,贾母就打算给他来个“永黑”,打发庄子也好,送去庙里也好,总归会给他找个‘好归宿’。

“今儿个就听说你又头疼,没去上课。病了也罢了,好好养病就是,你跑我门口瞎转悠什么?想祖母了?想,就进门来看。你鬼鬼祟祟的在外逛荡作甚么,不着调!”

宝玉磕头认错,不敢狡辩。“老祖宗,孙儿知错了。”

贾母斜眼瞟他,不多说,嘱咐宝玉好生养病。另外,还补充一句给他:“有病,就该好好养着。可你课程不能落下,你也不好输给比你兰侄子吧?等你病好了,把落下的课业做三次,也好加深印象尽快赶上进度。课业交与我检查,鸳鸯,你记得按时问他要。”

宝玉一听三倍,吓得心肝乱颤。岂不是休息的越久,他补得课业就越多?他本来还想“头疼”个三五天,听贾母此话可不敢了,明天就去上课!宝玉悻悻的请安告辞。王熙凤跟着宝玉一块出来的。

“说吧,你想干什么?”王熙凤问宝玉。

宝玉仍旧低着头,迟疑了半晌,终于道出心中所想。

王熙凤不想把二房得罪透了,回头王夫人回来刁难她,她日子也不会好过。左右这信也不是什么秘密,她告诉宝玉:“林姑父来信,年末就来京城。”

“来做什么?”宝玉激动地看着她,满眼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