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纯一大早就被喊起来了,穿上红嫁衣,武夫人亲自替她梳头,头发还没梳通顺,武夫人已经哭得不行了,被旁人扶过去了。
武柔接过手来,如今她已经嫁人为妇了,夫君如今在陆少渊手下做事儿,姐妹俩都在望京,离得很近,平时走动的自然也很频繁,可就算这样,武柔也有些伤感,给她梳头的时候动作十分轻柔。
“姐姐也要跟娘一样,想哭不成?”武纯今日是开心的,她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对待这门亲事充满了期待。
但是看着周围的人,都比较伤心,特别是看亲娘哭成那样,也有些遭受不住了。
此刻再看到武柔的表情也有些伤感,立刻出声打趣。
“是啊,小时候你那么淘气,我就想啊,纯儿以后会嫁个什么样的人呢?没想到一转眼真的到了你嫁人。我知道这门亲事是你自己挑的,也是你亲自点头的,肯定是非常欢喜的。我也替你感到开心,就是心里有些舍不得。之前我刚出嫁那几日,每次睡醒了睁眼,总以为你还在我旁边等着我醒过来,然后叽叽喳喳跟我说些逗趣的话,直到小半个月才适应过来,我们姐妹俩已经不能像姑娘家一样,成日黏在一起啦。”
武柔仔细将她的头发梳通顺,边说边笑,虽说笑容带着几分落寞的表情,但并不悲伤,只是感慨。
她舍不得的除了小姐妹之外,更多的是对儿时那段时光的缅怀。
被她这么一说,武纯也有些怀念,哪怕有些龃龉,但现在一想,都不值一提,涌入脑海里的全都是姐妹俩一起愉快度过的欢乐。
“再也回不到当姑娘的时候了。”武柔替她疏通最后一下,将木梳子放回到梳妆台上,轻声呢喃了一句。
“因为我们都长大啦,姐姐有姐夫在,比我这个只会拈酸吃醋的小丫头强,他肯定不会跟你抢花戴。”武纯轻笑着说了一句。
转瞬就将有些伤感的氛围变成了欢快,武柔微微一愣,转而也笑了,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那倒是,只要我们一直乐比苦多,那么是不是姑娘家又有什么所谓呢。只希望妹夫能如你所愿,一直护着你。”
“会的。”
姐妹俩相视一笑,似乎将之前说亲时的那点龃龉,都消融在这个笑容里面一般。
“姑娘,郡主身边的绿芍姐姐来了。”
武纯一听,立刻伸手让人请进来。
绿芍手里捧着个匣子,给武家两位姑娘请安之后,便双手将木匣子送上。
“这是我们郡主派奴婢送来的添妆礼,府上事多,她脱不开身,等您进了府再好好说一说。让奴婢给您告个罪。”
武纯让人将木匣子收下,又问了几句,确定齐侯府没出什么差错,结亲的人也都准备好了,才放下心来。
“姑娘您就放心吧,二爷最是妥当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吉时到了就过来接亲呢!”绿芍捂着嘴笑,因为武纯与萧瑾瑜关系好,所以绿芍对她很熟悉,说话也不是一板一眼,反而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
“连你也笑话我,这些喜钱你拿着玩儿。”她塞过去一个荷包,里面装的是金锞子。
她身上准备了好几个,有装金的也有装银的,以备不时之需,绿芍这个是特地准备好,比一般的要重上许多。
“谢姑娘赏,奴婢这就回侯府去,恭迎二夫人了。”
绿芍一句二夫人,让武纯的脸彻底红透了。
武柔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停过。
她们仨算是从小一处长大的,之后从燕北到望京来,依然还是最好的手帕交,她成亲的时候,萧瑾瑜亲自来给的添妆礼,只不过因为武纯要嫁进齐侯府,萧瑾瑜要留在齐侯府主持大局,因此抽不开身来。
最主要的是,萧瑾瑜怕侯夫人闹出什么事端来。
因为齐二爷奋发,为了自己成亲,搜罗来许多宝贝,全都让萧瑾瑜用上,这既是齐侯府的体面,同样也是给武柔的体面。
结果侯夫人一下子就不满意了,一直说萧瑾瑜把齐侯府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给齐二爷做脸了,一个半瞎根本不值得这么费事儿。
老夫人出面,萧瑾瑜亲自让人料理了,让人看着她不许出门。
可是她毕竟是长辈,拜堂的时候,还得坐在前厅,以免让人产生不好的猜测。
武纯作为二夫人进侯府,结果侯夫人却整天不出来,那些宾客肯定有说三道四的,齐二爷也不可能容忍有这种事情发生,所以萧瑾瑜在整治侯夫人,让她乖乖配合。
外面结亲的鞭炮声响起,武夫人原本已经止了的泪水,此刻又止不住了。
齐二爷一身大红色喜服,坐在高头大马上,看着英姿飒爽。
他虽然瞎掉了一只眼,但外表并看不出来,外加他面容英俊,众人虽然知晓他有眼疾,却仍然觉得他风流倜傥,不少路过看热闹的小娘子,都羞红了脸。
家里有喜事,一直忙到天色黑透了,萧瑾瑜才能喘上一口气。
齐衡回来的时候,她就歪在躺椅上让人给她按摩。
“新人送洞房了?还有人在里面闹吗?”她轻声问道,因为太过困乏了,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有些迷迷糊糊的,似乎快要睡过去一般。
齐衡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她身边,伸手给她按了按太阳穴,笑着道:“二哥这个差点要打一辈子光棍的人,好不容易才娶回来的媳妇,怎么可能允许有人打扰他洞房,已经让我轰出去一轮了,没人敢去闹。”
他二哥从来不求他,也就这事儿终于对他提要求了,齐衡拍着胸脯说帮他办妥当了。
“那就好。”萧瑾瑜点点头,说完之后,就似乎真的睡过去了,主要是实在有些累。
“我知道你今日辛苦了,但是洗洗再睡啊。我让人打水过来。”
他低声说道,萧瑾瑜没管他,任由他去了。
结果等他抱着自己进了浴桶,仔仔细细地给她洗了一遍,还给她搓搓后背,又给她洗头发,结果彻底把她折腾醒了。
萧瑾瑜满脸都是无语的神色,急声道:“我都让你随便洗洗就得了,你也累了,让丫鬟们来,你偏不要亲自帮我洗,结果把我弄醒怎么个意思?”
齐衡还是一脸好脾气的架势,将她抆干了抱到床上去,自己又洗了一下,等他出来的时候,萧瑾瑜在抆头发,还没睡,显然困瘾过去了。
“今天是黄道吉日,趁着这良辰美景,皓月当空。卿卿,我们也再过一次洞房吧?”
他坐到床边,身上带着草木的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