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揪住了她被子:“这便过了?”
钟应忱的眼睛在她身上掠过一遍:“你这赔罪,可太没有诚意了。”
池小秋还没来得及辩解,就让人压进了帷帐。
来回折腾到半夜,真要睡下时,池小秋卷着被子瞪他。
她恨恨道:“什么床头打架床尾和,下次我要换到别的地方去。”
钟应忱正拧了热巾帕给她抆了脸,闻言一怔,再开口居然有些脸红:“这不大好罢,别的地…太凉了些。”
“…滚!”
第175章 苏造肉
得钟应忱再三嘱咐, 再出入周府时,池小秋便愈加小心,便是龚姨娘每每请她过房来商讨宴席单子, 她也只是点头应是, 不敢再多问些什么。
已逝去的周家大太太与大公子在这家里, 并非已然尘封于土中,如梁上之尘被人尽忘, 反倒是三天两头让人提起。
每日的新菜,龚姨娘都会吩咐人“往灵前供上”, 闲话时有时也会叹:“若是太太还在, 这府里不知该如何…”
说着便红了眼眶,语气真挚,神情凄然, 让人怎么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只是池小秋如惊弓之鸟, 听了钟应忱一番话后,每每再有人提那两个名义上已作古的人, 都要脊背一绷。原本要反复思量还敢出口的话, 索性直接就吞进了肚子,帕子一掩, 装作跟着拭眼泪,实则从缝里打量,有无人偷偷看她。
“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问。”
钟应忱疾言厉色说出的嘱咐, 池小秋记得甚牢,便是在这样如履薄冰的境况下, 周家回京第一场宴仍旧办得有声有色。
不到一个月时间,吴家酒楼的订单涨了两三倍, 过来几日,安伯请了她去后院。
吴六郎也在,手里还拿着厚厚一本册子。
示意她坐下,看着她道:“ 这是你这月里的考评册子。”
他将册子平平一推:“你要几分利?”
这便是要开始立约了,池小秋拿过册子来,来这已有一个多月,吴六郎不提,她便也能沉得住气,就是在等着这一日。
虽说这东家总有些奇奇怪怪,一会冷一会热,但在上新菜色上很又几分坚持,和她池小秋正是一路人,倒也愿意继续在这地方猫着。
不是人人都会写字,但人人都会说话,随手翻了几页,她不禁笑开来,这明摆着是一头人说,一头人写,才能集出些这么可爱的夸赞。
有简洁的,只几个字:“甚好!甚好!好!”
也有长篇大论的,誓要将这些菜挨个点评一遍似的:“汤最鲜,里面豆腐瓤肉最嫩,大儿喜欢里头的火腿笋片,鳝段再辣些最好,小女很是馋送的水晶桂花糕,下次可单卖……”
若不是真个听人絮絮叨叨又不加润色尽数写上,池小秋断断看不着这些。
她又给吴六郎找了一样好处:不怕费纸。
这人,她算是选定了。
“五分太多,这铺面食材尽是钱,可否再让出两分?”
吴六郎虽心中有些别的想头,对钱却还是门清,该不放手绝不放手。池小秋知道这京里的地价房价,什么都不用出,只消开发新菜色,三分已是合算。
吴六郎没有诳她。
在契约上签下名字按了手印,吴六郎终于露出一丝浅笑:“这店里,已有三个东家了。”
“还有谁?”
“安伯还占着两分。”
这头刚说,前后准备的安伯不满出声:“六爷,什么利不利的,老汉早便说了不要。”
“整日在这店里操劳,安伯,这是你应得的。”吴六郎和安伯说话时,总带着几分尊敬,看得池小秋默默感叹了一句。
这份忘年之交,当真是情比金坚哪!
他二人还不知晓自己在池小秋眼里的形象歪到了哪里,尤在争论,不想过了几天,安伯又将池小秋请了过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默默捂住了钱袋子,心怀警惕。
这两人该不会是回去商议一下,又反悔了,要哄她出钱罢?
可吴六郎安伯轻咳了一声,面色奇怪,搭眼一看上去,大约能辨出紧张欣羡喜悦疑惑六七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池小秋也不由坐直了身子,屏气凝神。
“你说谁?哪个府上?”
吴六郎对着她的目光,又重重点了下头:“正是长公主府上。”
池小秋好似淡淡的应了一声:“哦。”
对视一眼,那两人不禁有些钦佩。
竟没看出,池小秋年纪小小,还有这样一份从容,刚接着消息时,便是安伯这样看过风雨积年的老人家,也不由震了震。
着实是因为这宴席,是他们之前想也不敢想的。
“长公主是圣上长姐,嫁予了长乐侯,公主生性纯孝,每到老妇人生辰时,都会亲自操办寿宴。”
池小秋终于变了神色:“这回让咱们来主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