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娘子的提议甚得吾心,一起洗,洗了一起睡,弄到死也甘愿。”温香软玉在怀,还不停的扭来扭去,萧冠泓只觉口干舌燥,身子十分难受,恨不能将她就地正法,狠狠地入她,弄得她哭喊讨饶才好。
“王爷,王妃,孔夫人来了。”蓦然,门外传来雨卫的声音,带着微微惊讶:“孔夫人许是有很急的事,下了轿子便一路哭进王府,样子好不凄惨。”
萧冠泓和若樱皆是一怔,面面相觑——孔夫人不是在丰潢州吗?这是发生何事了?
若樱急忙推了推他:“别发呆啊,快帮我看看头发要不要重梳。”
“咳,若若不慌,头发还好,就是裙衫得再换一件,这件扯破领口了。”
“粗手粗脚,像头蛮牛,滚!”
萧冠泓微微一笑,从容不迫的整理好自己的锦袍,然后偷亲了若樱一口:“我先滚去看看,你若是累了先睡一会也行,不然再战你又喊没力气,偏我不接受投降,所以你好自为之哦。”
若樱斜睇着他,气的磨牙。
蝴蝶园。
往日繁花似锦,风景优美的蝴蝶园在秋天中也带上几分肃杀,花朵零落成泥,有黄叶自枝头纷纷坠落,无端端生出几分凄美,而在这瑟瑟的秋风中,却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哭泣声,如泣如诉,令人顿生恻隐之心。
“呜呜……”孔夫人依旧被楚嬷嬷迎进蝴蝶园。她从在床榻上,伏楚嬷嬷的肩上哭的泣不成声,哭声并不大,也未声嘶力竭,但谁都能听这幽幽的哭声充满压抑和痛苦,似心中的苦闷无法得到宣泄,几度哽的差点背过气去。
楚嬷嬷只能不停的安慰:“夫人这是何苦,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说出来,大家都帮着参详参详,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人生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想芳菲去世的那些日子,老奴也是痛苦的恨不得死去,这不还不是一样熬下来了。”
孔夫人用力的捶了自己的胸口几下,哽咽着道:“都是我害了她,本以为是为她好,却不想让她落在火坑里了,这世上若有后悔药卖,我便是倾家荡产也要买来,如今我真正是无路可走了,老爷更是有心无力,但凡是有一点法子可想,……”
“何姨,发生何事了?”萧冠泓低缓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正文 166 爷讨厌作和尚
萧冠泓缓步踱了进来,锦衣墨发,长身玉立,并没有做过多的修饰,却有一股与生俱来王者威仪和逼人的贵气。
孔夫人一见是他,慌忙拿帕子使劲抆着脸上的泪水,还腾出一只手抚了抚微乱的鬓角,旋即急忙和楚嬷嬷站起来:“王爷。”
萧冠泓微蹙眉,勾魂摄魄的凤眸里微光一闪即逝:“何姨,你无端端的跟我客气做甚?以前怎么叫现在就怎么叫吧,只是……”他不动声色的扫过孔夫人略显狼狈的模样,沉声问道:“究竟发生何事让何姨伤心成这样?”
楚嬷嬷轻轻拍了拍孔夫人的手,悄不做声的带着垂首而立的丫鬟们出去。
不知为什么,听萧冠泓说一切照旧,又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孔夫人心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有了几分底气。“唉,何姨自是不会同王爷客气,只是今日不同往日,如今你不但成家立业,还有妻有子,何姨怎好意思再犯混,称你一声王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萧冠泓微晒,心里马上想起了若若和儿子粉嘟嘟的小模样,说不上为什么,连明月和清风都担心他会对昊儿那双乌溜溜的桃花眼心生膈应,他自己当时见到那双眼睛时也微愣。
可过后他居然从从容容的坦然接受,连他自己都觉得颇不可思议。
以前姬如风因那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儿,经常回眸一笑百媚生,叫人心荡意动、或临去秋波那一转,纵是铁石人也意惹情牵。萧冠泓口里不说,心里总觉得倍感压力,由此可见他应当是不喜桃花眼的,可一旦长在儿子脸上,所有的不喜都成了喜欢,所有的醋意俱消失不见,只剩满满的疼爱和宠溺。
偶尔,他会想,或许是若樱怀着身子的时候,正好发生了假冒纳兰明桑的事,若樱受此波及,无时无刻不在琢磨着真假纳兰明桑,于是他的儿子就悲剧了,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拣了纳兰明桑最为得意的一双眼长在自己脸上。
他可真会挑啊!萧冠泓带着笑意莫名的感慨。
孔夫人见他只是微微笑着,并不多说什么,精致的眉梢眼角却溢满幸福和满足,明显是一副有妻有子万事足的模样,再想想女儿如今的境遇,两相一对比,心中更难过了,那收回去的眼泪陡然又滑了出来,让她哽咽啜泣:“王爷……”
楚嬷嬷亲自端着茶水点心进来,为两人各自斟上香茗,带着叹息道:“孔夫人,莫伤心了,伤心也解决不了问题,您大老远来一趟,总不会就是专为了哭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孔夫人也知自己失态了,这时再伤心也不是哭的时候,她素来不是个忸怩作态之人,抹干眼泪直截了当的道:“王爷,何姨这次真是走投无路了,求你大发慈悲救救安婕吧!不然她和何姨都活不下去了,你也是看着安婕长大的,还很疼她……”
“何姨,究竟是何事?”萧冠泓接过楚嬷嬷奉上的茶,不着痕迹的打断孔夫人的话。转头又对楚嬷嬷道:“奶娘去看看昊儿醒了没有,若是醒了抱来给何姨瞧瞧。”
若樱生楚昊之前,孔夫人因不放心,曾专程来过一趟,若樱分娩后和楚昊的满月宴,孔大人和孔夫人皆派大儿子送来了厚礼,孔夫人却一直不得闲,不克前来,所以还一次都未能见过楚昊。
楚嬷嬷得令,刚走到门口,迎头却见四卫中的风卫和雨卫,还有小桂和青果等丫鬟仆妇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王妃逶逦而来,王妃怀中抱着用薄毯裹着小主子。楚嬷嬷急忙上前去接过小主子,并小声的将孔夫人的情况大致的禀报了一番。
若樱默默听着,心中却了然,能让一位明媚爽朗的妇人哭得哀凄无比,除了她的丈夫便是她的子女,不作他想,而孔夫人早不会为孔大人伤神了,令她每次这么痛哭流涕的唯女儿安婕而已。
说话间就进了屋子。
孔失人既然向萧冠泓开了口,虽然话刚起了个头就被打断,但七上八下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些,她深信这世上的事只要萧冠泓肯介入就没有不成功的。有了希望人也便没那么颓废不堪了,见到楚昊就是一番小乖乖啊、儿啊、肉啊、心肝的,并一再提及楚贵妃若是活着,看到昊儿将会是多么的高兴啊!
说了好一会闲话,孔夫人才开始言归正传。
“她那个婆婆越来越过份,打骂安婕成常事,只把他儿子的死推在安婕头上,安婕在他们家比个丫鬟都不如,全身上下都无法找块好皮肉出来了……她打小到大被我和老爷视为掌上明珠,何曾吃过这种苦……老爷心疼安婕,曾亲自去和阮大人交涉,奈何他们家硬是不放人,理直气壮的说什么要安婕终身守贞……”
孔夫人所说的阮大人,正是丰潢州抚台,身兼多职,同时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领兵部侍郎衔,官居正二品的阮登峰。在丰潢州地界,他的身份和地位原本要比身为节度使的孔大人略逊一筹。
只是世事变幻无常,阮家家族并不大,但子孙在仕途发展的都不错,几乎都是四品以上的大员,用世人的话说,阮家子孙贵精而不贵多,所以阮家也不是那种名不见经传、默默无闻的家族。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很大的优势,罗太妃的娘就是出自阮家,后嫁至罗家,罗太妃出身后就成了罗国公一个旁枝末叶的侄女。
随着罗美人变成罗太妃,阮抚台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足可以和孔大人分庭抗礼,不过两人交情也不错,不然怎么会成为儿女亲家呢。
但正是成为亲家之后,两家便开始龃龉不断。安婕嫁的正是阮抚台的长子阮信,归根结底,一切矛盾皆是从阮信死后发生的。
孔夫人越说越气,车遇国甚少有寡妇一辈子守贞的,多是替夫守满三年后便可以再嫁,当然比不得第一次风光了,寡妇再嫁也不是多体面的事儿。
但总比惨无人道的守一辈子贞好吧!再说安婕成亲没几个月她的夫君就意外身亡了,若是有个孩子傍身,孔夫人也便不说了,偏生女婿连个遗腹子都未给安婕留下。
若樱并不是第一次听孔夫人说安婕的事,她实在无法想像当初那个盈盈一笑,恰如美玉生晕的倾城佳人落到如今这种境地,也无法想像出,以安婕活泼脱跳,天真烂漫的性子怎么能应付那种大家族多如牛毛的规矩。
但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何姨,阮家为何要把阮信的死推在安婕的头上?不是说是意外身亡吗?您也说过的,小时替安婕找高人慧空大师为她批过命,最是旺夫旺子的,既是如此,应该不会存在克夫一说吧?”
“……”每次提起阮信,孔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总会闪过掩饰不住的恨意,只是众人未发现罢了,此时听若樱一问,她一时又有些语塞。
沉吟片刻,斟酌着言辞道:“并不是何姨避而不谈,这件事委实让人难以启齿,我一大把年纪都说不出口,他那种人真是不消说得,简直是死有余辜,恨只恨当初我瞎了狗眼,怎么就会觉得他长的人模人样,可以匹配安婕呢?”
孔夫人脸上犹有恨意和悔意:“可他死都死了,却害得安婕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眼看孔夫人本就又红又肿的眼睛迅速的漫上了泪水,若樱不好再提人家的伤心事,即刻乖巧的岔开话题:“那如今何姨有何打算?”
孔夫人马上去看萧冠泓,见他正面无表情的和怀里的楚昊默默对视,仿佛置身世外的淡然模样,也不知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忙对若樱道:“若樱,何姨是来求王爷帮帮安婕的,再这么拖下去,安婕非死在阮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