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是想来找陈孛的,可翻遍了整个王宫都没有找着人,但看到他那一刻,她发现她在无意识之中也在找他。
“既然没有找到,那你要去哪儿”他问她“就这样轻易便放弃了”
她沉默了一下,清亮的眸子盯着他道“我没有放弃,人是你带走的吧,你早知我到了邯郸城,今夜也是故意在躲我”
“我没有在躲你。”
他仅回了这句便站了起来,一身垂顺的袍子从旖旎的白玉上拖曳而过,他端着一盏琉璃走到了池边,垂眸而安静,像一尊剔除了神骨打入凡尘的虚弱神祗,他将手上盏中之酒缓缓倒入水中。
当酒水融入池水之中,池中异象生,池中半含的紫幽昙竟一点一点地开始绽放了,游廊处挂着的一排灯笼的烛火全数灭掉了,天地霎时陷入一片漆黑,但这种黑暗没有持续多外,因为下一秒便被另一种奇异梦幻的光亮代替了,那些绽放的紫幽昙的花瓣在风中轻舞摇曳,花瓣上的花粉便在夜色之中随风飘起一层紫色莹光,如万千紫星浮尘而起,令人如至星河水央之中,美得让人忘了说话。
陈白起从没有见过这样神奇的花,人处一片瑰丽幻河之中,一时有些失神。
“陈白起,我等了你很久。”
泠泠如碎玉一般的声音,在夜寒与幻奇紫萤火之中,有种来自灵魂深处孤寂诉说的空灵悠远。
终于,他们之间揭开了最后一层遮掩布。
不知为何,她觉得他说的“很久”,并不是指这几个月的时间。
“我也终于等到你来了。”
她蓦地看向他,她眼中映入他一人。
却见他从亭台的侧梯绕过,然后步下阶梯,径直走入池水之中。
哗啦啦
寒水清澈,静谧蒙雾,随着他移动,一池凌波乱,水先从他的脚裸淹至他的小腿、大腿,直至没至腰际,他朝着她的方向走来,他在岸上,她在水中,他知道她不会上岸来,所以只能他淌过那冰冷刺骨的池水走到她身边去。
“你可知,为了能令你心甘情愿回到我的身边,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都做了些什么”
陈白起回过神,见他竟在这样寒冷的夜入池,她看出来他的不对劲了,另外四周的空气也开始有些不同寻常。
“你在做什么”她紧声道“别再过来了。”
他对她的声音置若罔闻,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地褪却,他继续平静地道“我以代价,让阴阳宗的梅氏舍了二十载寿命卜出你还活着的消息,可她算不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但她说可用月令引出异星,我问她,月令代表什么,异星又是谁”
“梅夫人说月令代表楚王,而异星则是你。为了得知你到底在哪儿,所以我布局让楚沧月中了殒命,我知道你若活着,若知道他出事了,定不会对他的事闲手旁观的,我又借了洛阳周王室之手布下了死地之局,其目最主要便是让你能够顺利获得幽冥军的情报,我知你性子,你定会想尽办法得到它”
“我会在楚境梁州出现,是因为我知道你会出现在哪里,我也知你为找幽冥军定要去一趟秦国”
他似有些冷得受不住了,脚步停顿了片刻,他从袖中掏出一物卷叠在一起,静静地凝注片刻,他随手一洒便是一张被风吹展开的帛布扬飞而起,陈白起心一紧,下意识吸力一抓。
她不知是怀着何种心情,将白帛抻开一看,这里面却是“幽冥军的边防图”,与她从系统那处得到的不同,它上面有着完 整的舆图。
她呼吸一窒,指尖徒然攥紧。
他没有骗她,“幽冥军”早在他手,是他在后面一步一步地推着她去将这份他准备的“惊喜”拆开。
他方才动作过大,加上浑身因冷意绷紧,胸前的伤又再度裂开了,他低缓沉哑的嗓音有些收紧“我知你所思、所想、所愿,我也做你所思、所思,所愿,我已是这赵国的王了,有我在的赵国,你可以随心所欲,你要做什么我都会依你,你要这天下我也会替你打下来。”
陈白起僵着手放下了手上的图纸,几乎是一脸呆震地看着他,安静又麻木地听完 他这一席话。
“可是,你怎么能够让我让我”他咬着牙,整个身体都在细微地颤着,前方清澈的池水已被浑浊的血色染红,之前走动溅落在他脸上的一滴水珠,从他的眉骨滑过他苍白病态的脸颊,仿似一滴无声的泪掉落于池水之中“输得如此狼狈”
他嗓子沙哑得犹如地狱的恶鬼,喃喃自语道。
陈白起手上无力,白帛掉落池畔内,他的话如暴风袭来,让她不能呼吸。
她快速打开了系统,翻到了系统的候选主公页面,她看到了他的名字,由于他成为了赵王,他如今也是她的候选主公之一,而且系统对他的评分很高。
她猛地一下攥紧胸口,瞳仁内翻涌着。
叮
系统警告,人物此时的情绪波动过大,若超过情感设定临界点,系统将会自动判定为会危害主线任务的成功,自行替人物取抽多余的感情。
陈白起见他的脸已被冻得青白,她终于将他看向她的那一双眸子看清了,她“噗通”一声也跳入了池中,惊起一池的浮光。
冰冷的池水一下裹住了她的下半身,刺麻的僵硬下肢带走了她身体的温度,池水并不深,他站在那里没动,她朝他划水快步走了过去,她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咬牙道“我并不需要你替我做这些,我并不想我得每一步都在你的计算之中”
“我陈白起是有多难才走到今日,你明明是知道的”
她松开他的肩,强硬地捧住他冰冷的脸,让他好好地看着她。
“我”她眼眶发红,狠着眼对他,一字一句道“若是你早与我说,早与我说你要做的这些,不用这些手段,我会选你”
“听清楚了吗后卿”
“我陈白起,会选你”
他们两人,一个不说,一个不懂,一个输得满身是伤,一个已无力改变现状。
后卿呆呆地看着她,失神了好一会儿,才好像梦呓一样的呢喃着。
“你在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