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1 / 2)

德川家康 山冈庄八 7702 字 1个月前

第384章 深夜密议

密议於西苑中书院进行。外面寒气逼人,但中书院四面的窗户却尽皆敞开,从走廊到前院都排满岗哨。

参与者除了大御所德川家康、将军德川秀忠之外,与家康同来的本多正纯、安藤直次,金地院崇传也被允列席。随将军秀忠来的则有本多正信、土井利胜、酒井忠世、水野忠元、井上正就等重臣。此外,柳生又右卫门和青山忠俊也列席,只是这二人还兼护卫。但本该参加这次议事的最年长的大久保忠邻,却始终未曾露面。

「都到齐了吧?」家康不快地环视了众人一圈,催促秀忠发话,「先请将军说说此次议事主旨。」

但秀忠却无要主动发话的样子,他恭谨地向家康施了一礼,道:「既如此,还请父亲大人先训示……」

话音未落,家康就一声怒喝:「岂有此理?为父已七十有二高龄,你就当我已不在这世上。」这一声喝骂让在座所有人心惊胆寒,屏气凝神。

「不敢。」秀忠小声答了一句,立刻回头望着土井利胜道,「处置大久保长安一族之后,天下似有不稳迹象。先由大炊头介绍洋教动向。」

土井利胜早有准备,向前膝行一步,道:「关於此事,由大久保相模守来说明较为妥当,但相模守未出席。最近,江户倒算稳定,这么说,是因为町奉行岛田兵四郎等人,已对屡次秘密集会的索德罗施药院有关人等提出了严正警告。不过,上方的情况还不甚明了。听说开始有信奉洋教的大名到大坂去秘密联络,而且,与加贺的高山南坊也频频往来。故,我已要求加贺大人严加监视。」

「大坂城内动静如何?有无新的消息?」家康问道。

「回大人:保罗、托雷斯等神父常出入城内,与速水甲斐守、渡边内藏助等人频频密会,并以明石扫部也参加讲经为幌子,滞留於大野治长、织田有乐斋等处,频频向加贺的南坊派出密使……」

家康拍打着扶儿,打断了他:「我对大炊的话无甚意见,这些无所谓,我关心的是,大久保相模守为何不露面,他有何不平?想必你们知道些吧?」如此性急之间,完全不似家康平素的样子。

「大久保相模守的事,在下……」酒井忠世插进话来,「关於相模守,听说。由於近年来旧友纷纷亡故,他心绪极其低落,正欲提出隐退时却又失去了长子,便越发委靡,身体也大不如昔,据说最近正卧病在床。」

家康睨视着忠世道:「只是这些吗?你们有谁去探望过?」他声音甚是严厉。

一直眯着眼静静端坐的本多正信举起手,道:「今日可非寻常议事:关於大久保相模守,就由老丈来说说。事实上,相模守今日极不愿与我父子同席,现正避在家中呢。」斩钉截铁说完,正信仰视着家康。

家康微惊道:「你以为家康连这些都不知道?但忠邻为何发怒,我要你说说。」

「说来话长,从早年,相模守就与正信合不来。他性情刚直,老夫却曾在一向宗暴乱时一度逃逸,是个少见的无耻之徒。就是我这样一个无耻之徒,现竟与儿子上野介日日赖在将军与大御所身边,插手天下大政。他容不下老夫的放肆,这是他亲口所言。」

家康闭上了眼睛。二人禀性的差异,他心中甚是清楚。眼有眼的作用,鼻子有鼻子的用处,各司其职。可双方都已年过七十,却依然不能和解,真是可悲啊!

「实际上,对於此事,正信也深感耻辱,也曾努力为他解开心结,但一直未能成功,以至於发生今日之事。最近,让他最感愤怒的,便是对大久保长安遗族进行的处置。他心里一定在想,若长安徇私舞弊,当然要接受处罚,但为何未跟他商量一下就作出了决断?这种愤怒的心思,老大并非不解。大御所大人召他前来,他恐怕也不会推三阻四。当然,他也实让人悲怀。正如酒井大人方才所言,他正下决心要隐居的节骨眼上,长子却先他而去,自弄得他身心俱疲。」

「这话……这话,你与忠邻说过吗?」

「说过了……啊,非亲自说的,此事需请他容让,故老夫就劳水野忠元大人帮着跑了一趟。但他一听是老夫的口信,便以卧病为由不予接见。是这样吧,水野大人?」

忠元点头。

「唉!既这样,忠邻啊……相模守断无不露面的道理。那么,现在家康就给大家说说,眼下局势不稳到底是何原因。若有偏颇之处,请诸位明言,休要拘束。」家康语气依然像鞭子一样威严。

满座人鸦雀无声。众人都感到,许久不见的、只有作战议事时才有的杀气,又从家康身上散发出来。

「此出不稳,最大的原因,在於某些人忘记了太平世道来之不易。」说着,家康一个一个仔细巡视在座者一遍,「大久保相模守的我行我素,与长安的轻妄,无不根源於此。其实,忘记了太平来之不易而麻痹大意的大有人在。」

「我等实在汗颜。」正信插上了一句。

「不懂得战仗残酷之人,先且不论。我要说的,是经历了关原合战的人。我们在世期间,必须把乱世的残酷告诉世人。众位可知最易疏於此的,是谁吗?」

「啊!」秀忠最先惊讶地打了个哆嗦。接着,正信也低下了头,「惭愧!」

「莫要插嘴!」

「是!」

「错最大的,便是德川家康,家康继承了总见公和太阁遗志,终於实现了天下太平的夙愿,却安於小成,疏忽了对右府和上总介的教导……正是由於这些疏忽,才导致长安的轻妄和洋教徒的阴谋策动。」

唯有坐於末席的柳生又右卫门脸上现出了微笑。家康对自己的批评,正是石舟斋兵法的极致:若人本身无破绽,对其施何种阴谋和妖术都不能得逞,故,所谓必胜的信念全来自此种自信——「若是发现我有破绽,就只管上来试试!」看来,家康似又恢复了先前的豪气。

「我把忠辉全权托付给长安,竟是这种娇宠害了忠辉。同样,我把右府交与有乐、片桐、小出等人,也是大有疏漏。若他们能够坚定不移,都拥有『维护世间太平,舍我其谁』的心念,洋教徒也就不可能有发起阴谋的机会。正信恐也知,当我蛰伏於三河时,能够镇压一向宗的暴乱,原因就在於此。他们和我的信奉,究竟谁为真?在这种自信的比拼中,我最终还是压倒了他们。这一次则正好反了过来,我们被打了个出其不意。忠辉跟着长安一起堕落了,右府则沦为了女人之城的装饰之物。听着,到了这种程度,天下还不乱,那才叫怪事!故,错在德川家康。」言毕,家康眼圈红了。

家康究竟要说些什么?秀忠、正信和正纯都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觑。他们本以为家康会把所有的不满发泄到他们头上,没想到他却泣不成声,率先自责起来。

土井利胜战战兢兢道:「大人这么一说,我等都无地自容了。这哪里是大御所的疏忽,完全是我们这些属下的怠慢啊。」

家康再次缓缓注视着众人。他脸上完全是一种庄严的、无人猜得透的悲愤。无人知晓他究竟是在愤怒还是反省,抑或是为了要斥责别人,而故意先拿自己的是非开刀?

「哦?利胜,你是这般想的?」

「是。真是汗颜之至。」

「你若这么想,那我无论唠叨多少遍都无用。火已经着了啊。你说呢,将军?」

「是。」

「那么,应怎样灭火?从何处着手?怎样做才能把损失降至最低?当然,对於这个问题,大家一定都有自己的看法。那就先从年长的佐渡守大人开始说吧。」

「恕老夫冒昧。」本多正信此时才真正洞察了家康的内心。家康强忍怒火,当着众人的面自责,完全是因为看透了在座众人。「正信以为,应从镇压狂妄的洋教徒入手。最好从三地开始:其一为奥羽之地,完全交给伊达陆奥守即可。听说陆奥守自己都要改宗了,从城内到正门前处处都竖起牌子鼓励洋教。这当然是别有用意的一招反棋。」

「反棋?」家康闭着眼睛问道。

「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不利,想以此来向将军表明忠心,也就是说,他是在暗示信徒们,若意图不轨,大可放心投入到他怀中去,他会为他们撑腰。他把一切都揽下来之后,事情自然就平息了,必是如此。」

听到正信这番意外的发言,满座哗然。无论是酒井忠世,还是水野忠元、青山忠俊,对伊达都无这般乐观。不止如此,他们甚至还怀有疑念:煽动大久保长安,怂恿忠辉的,不正是伊达政宗吗?但由於家康正眯着眼睛听得入神,谁也不敢插嘴。

「奥羽之地完全交给陆奥守之后,从关东到信越、东海,江户就足以控制了,乱无由起。最重要的是上方。镇抚上方的骚乱,寻常人不能胜任,因为秀赖那边有相当多的信徒在帮着出谋划策。因此,能够一举镇压骚乱的人,若少了足够的分量和实力,自是万万不可。如此看来,平乱之人非大久保相模守莫属!」

一席话,令在座之人惊愕得喘不过气。

大久保长安事件背后,大久保忠邻与本多正信父子的争斗已然纠缠不清,正信口中却忽然蹦出忠邻的名字,众人岂能不惊?可是,此时家康竟也沉默了。这样一来,无人敢插言。

「老夫居然推举大久保相模守,或许有很多人感到不解。事实上,正信对相模守近来所为也颇有微词,但私情和公事绝不能混为一谈。赶赴上方诘责那些意图闹事的信徒和大名,并且,让右大臣秀赖把他庇护下的神父和传教士,以及企图趁机作乱的浪人都悉数交出,斩断祸根。能够担此重任者,非相模守莫属!」

说到这里,本多正信飞快扫了一眼秀忠。但见秀忠像陶人一样凝然静坐。

「或许,世间会有一些自以为是的读书人造谣说,本多正信再次把对手赶到了陷阱里,但这样的恶言不足为惧。相模守和伊达陆奥守一样,都被世人当作洋教信徒,正因如此,他们亲自出面,才会更具说服力。而且,为了消除此前世人对他怀有的疑惑,相模守定全力以赴。故,无论於公子私,这都是好事一桩。这样,先控制住火势,再慢慢商议善后之策,诸位以为如何?」

但家康仍闭眼沉思,片刻后方道:「佐渡守大人的意思已经明了,酒井忠世有何看法?」

「在下恐难以认同。」家康忽然这么一问,忠世倒是明确地表明了态度,「照伊达的性子……先不说这些,对於把大久保相模守派往上方一事,在下无法同意。」

「哦?」

「即使不这样安排,相模守都曾愤愤说过,他完全是摆设。让这样一个自暴自弃之人去安抚上方信徒,正如佐渡大人所言,这恐被解为带有嘲讽之意的命令。如此一来,相模守的怀疑会愈发加深。把一个自己都不信任的人派去,无异於火上浇油。故在下以为,反倒是派伊达陆奥守去较好。」

「正纯你说呢?」这时,家康才睁开眼睛,用刀子般的目光盯着正信的儿子。

「恕在下直言,在下会折中处理。」

「折中?你休要拘束,只管明说。」

「误导大久保相模守的人,不用说,罪魁祸首还是大久保长安。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与之有牵连。由於长安已去,故应在严厉处置余党之后,再把相模守派到上方去,在下认为方是上策。」

「还有一些人与大久保长安有牵连?你指的是谁?」家康似有些纳闷,不解地问道。

「信浓松本城主石川康长、筑摩藩主石川康胜。」说着,正纯从怀中掏出从前那张联名状的抄本,在家康面前展了开来,「大人请看,在相模守和长安的署名之后,石川康长、石川康胜,以及宇和岛的城主富田信高、日向延冈城主高桥原种,亦赫然在目。」

家康沉着脸,把视线从联名状上移开。石川康长兄弟乃石川数正之子。数正多年身在丰臣氏,却暗中为德川效力,家康心中颇明。

「你现在还带着那样的东西?」

「是。这份联名状可让在下时时作参考。在这上边署名的,都是与长安最为亲近之人,而且,他们私下里都是热心的洋教徒。」

「所以,就要先惩罚他们?」

「正是。他们中间,有从前背弃了德川投奔丰臣氏,给三河武士丢尽了脸面的石川伯耆的儿子,还有,富田在四国,高桥在九州,也分别要加入长安的走私交易,故,首先要没收他们的封地,再把相模守派往上方。」

家康无语,盯着正纯——此子露出的机锋,令人何等惊心啊!对正纯来说,大久保长安已铁定是谋反者,大久保忠邻则是被长安利用的好人。对他来说,既然已处决了长安的遗族,为了德川的安全,对那些与长安亲近的人,也要坚决予以剪除。

「这么说……这么说,上野介大人,你的意思,是通过对忠邻周围的人进行处罚,来促使他本人反省自己的不当和过错,之后再将其派往上方?」

「正是。否则,相模守到了上方,反而会四处游走,发泄一肚子不满和牢骚。怎么说,他也一大把年纪了,若到处胡说八道,恐会扰乱天下,也会给大久保一族带来灾难。众所周知,相模守与石川一族的关系亦异常亲密。」

说到这里,正纯突然闭了口。这些事情,用不着他说,家康也清楚得很。

家康低低呻吟了一声,再次闭上了双眼。不错,大久保忠邻和石川两家,从家康祖父时起就交往甚密,形同一家。忠邻之妻乃石川家成孙女,算起来便是数正的堂妹,而现在石川一族的家主石川康通的嗣子忠总,实际上乃是大久保忠邻次子。基於此,正纯才提出严惩石川数正家人,再把大久保忠邻派往上方的建议。

或许在有些人看来,本多上野介正纯既然连长安的遗族都予以处罚了,现在又提出这样的建议,其目的恐是要把政敌大久保忠邻一举除掉。为此,与其直接对付领养了忠邻次子的石川家成后人,不如除掉石川数正的儿子,因为众人都认定其背弃主家,投奔太阁,甚至那些顽固的旗本大将仍在私下里喋喋不休:「三河武士的耻辱就是石川伯耆守的背叛。只要除掉了他,谱代们就全都是忠贞之士了……」

每当听到这样的议论,家康都如鲠在喉。石川数正的出奔乃是家康默许过的,事到如今,他却无法将这些说出口来。而且眼下,石川康长和康胜与已故的长安关系笃厚,也是事实。正如正纯所言,在那份令人头痛的联名状上,清清楚楚署着康长与康胜的名字。

「相模守大人上了年纪,故须采取这样的措施,否则,他就极有可能在上方发泄不满和牢骚?」家康问道。

「是。但必须是在没收了石川兄弟和富田、高桥等人的封地之后,才可将相模守派往上方。只有如此,相模守才会紧张起来,认真做事。」

家康不禁打了个寒战。正纯的话说得丝毫不差,但是,那冷气逼人的锋芒后,会不会隐藏着什么呢?将军究竟如何想?家康担心的是这些。他一生所历,车载斗量,倒不是很难作出决断。但一旦秀忠无法明白他的决断,必会埋下祸乱的种子。

「好,上野介大人的意思已明了。谁还有什么想法?」

家康话音刚落,酒井忠世道:「在下认为,相模守并不合适。」

「可是……」此时正纯之父正信意味深长插上了一句,「如此一来,就必须另外考虑对相模守的处分了。」

在这种场合下,此言无异於致命一击,其锋芒完全超过了其子正纯。

安藤直次愕然地叫了一声,慌忙闭上嘴。最近的忠邻,甚至对将军都有些怠慢了。因此,是否对其放任不管,实际上乃是关乎幕府威严与体面的一桩大事。

家康又问了一次:「谁还说说?」

此次就无一人发言了。尽管多人内心同情大久保忠邻,但由於其我行我素,谁也不便为他说话了。

「好。关於忠邻,大家该说的也都说了。」家康看向一直在努力控制情绪的将军秀忠,「行将就木的德川家康不便再插嘴,就听听将军的裁断吧。对於将军的裁断,恐任何人都不会有异议,嗯?」

四面黑了下来。柳生又右卫门轻轻站起来,点上烛火,又静静退回末席。

此时,有人喊了一句:「恕在下冒昧,在下有话要说!」

是安藤直次。他看到家康已经在催促将军决断,终於忍不住喊了出来。他此前一直在为该不该开口而犹豫。

「直次啊,有话就赶紧说,无甚好担心的。」

「请恕在下冒昧。」直次又恭敬向家康施了一礼,道,「诸位之高见确有道理,但鄙人以为,此前的话题偏离了关键。不知众位有无察觉?」

「偏离了正题?」家康佯惊道。

「正是。」

「口气不小啊。说来听听。」

「直次对本多大人提出的把大久保相模守派往上方之议,没有异议,但并非随便派个人过去就能解决。万一把相模守派了去,骚动却毫无平息的迹象,到时局面该如何收拾?在考虑派何人去之前,必须先思量思量。」

满座人都一怔,这确是必须考虑的关键。但是,不知家康怎么想的,他忽然一拍扶儿,怒喝道:「直次住口!」

「是。」

「你以为你不说这些,将军就想不到吗?」

「在下糊涂。」

「将军会反覆权衡天下诸事,在确定孰轻孰重之后,自有决断。现在只谈论派谁去上方的问题。」家康先是粗暴地呵斥了一顿,然后转向秀忠:「请将军裁断。」

秀忠不再畏缩。他已与正信商议过,内心早已有了决断。当然,这里面有两种考虑:若忠邻拚命完成任务,那就可将功抵过;若他仍然到处发泄不满,就只好忍痛将其处置,以儆效尤。

「那么,派往上方的使者,就定为大久保相模守。」说完,秀忠转向家康道,「父亲对此还有什么提醒的,请训示。」

家康有些悲伤地皱起眉梢,但他仍是努力控制着感情,道:「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派往上方的人,就定为大久保相模守……相模守若无法平息骚动,究竟该如何应对?直次先说说吧。」

先给直次一个当头棒喝,让其闭嘴,现在却又来逗他,家康乐於如此。他又道:「直次,这次你就不要客气了。听你刚才的口气,已是胸有成竹啊。」

直次显然陷入了困惑。在他看来,即使把大久保忠邻派到上方,京坂骚乱也不会平息。不只他一人这般想,事实上,他心里也知,最清楚这一点的是本多正信父子。但如此一来,忠邻必然要引咎退隐了。这位家老的末路真是可悲,因此,直次才会反对。可他的发言却遭到了家康的阻止,派忠邻至上方已成定论。既已决定,他除了服从,还有何说的?

「直次,怎的不说话?你不是反对派忠邻吗?」

直次默不作声。既然他已被家康看透,就愈发无话可说。

「直次!」家康的声音益发尖锐起来,「我方才说了,不得反对将军的裁断,你也听到了吧?」

「是。」

「就连德川家康都服从了,你反对还有何用?把大久保忠邻派往上方的事巳定。现在讨论的,是一旦忠邻失败,该如何处置?」

直次不禁心头火起。若事情到这种地步还不做声,那便是懦夫所为!

「既已决定,在下无话可说。但直次依然认为,以大久保相模守的能力,断无法平息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