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卢照邻乖乖受教的样子,云烨这才猛然间想起,这个孩子不过只有一十四岁,少年人才智高出同辈甚多,自然可以骄傲一下,现在的卢照邻不是那个受尽磨难的卢照邻,悲悯而高洁。
想到盛唐夜唱,想到溢彩流光的美妙时代,云烨心中充满了神往,高冠文士弹剑作歌,豪侠志士塞满山川,内有慷慨悲歌之士,外有铁马奔腾於旱塬,情不自禁的拿着筷子敲击着茶杯唱到:「舍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一首歌连唱三遍,云烨的歌声并不动听,有些地方甚至还有些走调,但是这丝毫不妨碍他演绎李白的巨作,多年来坎坷的经历已经让他拥有了诗人悲愤的情感,和豪迈的气质,虽然最后象牙筷子折断,薄瓷杯碎裂成几块,敲无可敲,但是这首歌却深深的印在众人的心里,彩灯夜宴一时间没了任何声响!
募然间杜如晦暴喝一声道:「好一个昨日之日不可留,好一个今日之日多烦忧,老夫感悟良多,这才是真正的世间妙音,云侯多年不作诗歌,今夜吟来,诗文功底更进一步,老夫佩服的五体投地!
卢照邻小子,好好听着,这才是人世间的纶音,不是你那一片华丽的词章所能比拟的。」
「呵呵,确实如此,云侯的诗歌每多听一次,心中就多了一层变化,今夜的彩灯夜宴至此方到妙境,诸公举杯,不可不饮!」
房玄龄走到一盏最大的彩灯底下,将它摘了下来,放到云烨的桌前,举杯邀约。
一轮酒罢,卢照邻的脸色青白不定,犹豫半晌这才举杯对云烨说:「卢照邻受教,这就参加今年的玉山书院大考,希望能在先生座下受教。」
「卢照邻,到了书院你会知道你会知道学问一途是何等的艰深,不投入所有的心思不可能有所得,元璋先生,玉山先生,离石先生,金竹先生更是一代学问宗师,那里的才俊之士如同过江之鲫,你会在那里找到你的对手和好友。
我大唐国势如同朝阳初升,四海膺服,放开你的心胸,容纳四海,这个盛世里,定会有你一展雄才的机会。」
程咬金走出座位大叫一声,立刻就有仆人抬上马槊,云烨一看转身就走,这是老头子新做的四十斤马槊,上一回舞动之时因为这柄马槊太重,盏茶的功夫里脱手飞出去三次,这一回眼看着老头子喝高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房杜两位见云烨离开,情知不妙,喝骂了老程两句,也匆匆的走出厅堂,人还没有走出来,就听得那里传来兵刃破风的声音。
薛万彻,牛进达,尉冲恭高声叫好,对於他们云烨没必要提醒,久经战阵的人这个时候才不会主动离开,否则那就太丢人了,至於苏味道和卢照邻不敢离开,估计只能战战兢兢的观赏这夺命的表演。
程家的庭院很大,到处挂满了彩灯,房玄龄、杜如晦云烨三人在灯河下一边漫步一边说着家里的琐事。
「高阳这孩子已经被老夫宠坏了,这些年虽然对财货的渴求已经不再强烈,但是遗爱却吃足了苦头,老夫昨夜睡到半夜,还能听见高阳在对面楼上训诫遗爱的声音,只不过回家晚了一些,何至於此啊。」
「房老头,你莫要欺人太甚,咱们三家都娶了公主,高阳的性子虽然跋扈了一些,可是在孝道一途绝无亏欠,你全家的吃喝花用,哪一样不是高阳打理的?
公主里面最好的已经到了你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闺房里面专横一些,那是必然之事,倒是我家……」
「您两位打住,晚辈不想听老公公偷听儿子儿媳间的秘闻,这是为长者隐讳,您两位也不用绕圈子说话,您就直说,想在安澜那里干什么?」
相处的时间太长了,对这两个老家伙已经有了足够了了解。
房玄龄杜如晦相视一笑道:「据说你儿子准备了一支庞大的船队准备去寻找传说中的太阳神国,请让我们两家人附於骥尾。」
云烨笑道:「这是一桩赔钱的买卖,既然您两位想要掺乎进来,那就进来好了,事实上船队是两支而不是一支,不如您两位一人参加一支如何?」
房玄龄疑惑的问道:「为何是两支?」
「一支其实是书院的船队,他们要看看天尽头,做一项研究,这一支船队会沿着南海向南航行,想看看能不能回到原地,另一支则向北,也是同样的任务,如果两支船队能够相遇,自然也能证明那一项伟大的猜想,至於去太阳神国,只是为了拿到橡胶树的树苗和种子,书院的研究,包括青雀的研究都被阻碍在密封材料上,我知道太阳神国有一种叫做橡胶树,类似漆树的树苗,能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才会有这一次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