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我们撤吧!」
乐进轻声说道。这个在初平年间就跟随曹操的将领,如今看上去有些神色慌张。
「撤?」
钟繇苦笑道:「怎么撤?往哪儿撤?」
「末将愿保护军师,杀出一条血路……咱们退出函谷关,李典将军不是在哪儿吗?只要出了函谷关,谷城有太史慈将军接应……」
钟繇一声苦笑:「函谷关,如今真的在我们手中吗?」
「您是说……」
「如今只见黄忠,却没有看到那游奕军的军师徐庶。想必李典将军也有危险。」
「啊?」
绕是乐进胆子大,可是听完了这话,仍感到遍体生寒。
钟繇说:「从一开始,董贼就设了这个局,我真的是小看了董家那鄙夫了!」
现在回过味儿了!
怪不得那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函谷关会被攻破。怕不是自己真的攻破了函谷关,而是人家打算关门打狗,来个一网打尽吧。徐庶,竟有如此的本领?
同样的地方,却是不同的景象。
年初时被一个曲义,带着八百人把钟繇挡在了焦城之外。如今更加凄惨,怕是要把性命,丢在这里了。
远处,传来了悠长号角声。
一支人马和黄忠汇合在一处,帅字大旗上书写『踏白勇武』四个字,大纛(音:读)中央,掐金边走银线,绣着龙飞凤舞的『陈』字,赫然是陈到的踏白军到了。
那陈到,不是去陇县平乱了吗?怎么会在渑池出现?
其实,陇县之乱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幌子。不过是当地官员组织民众做出的一个假象,为的就是引开众人的注意力。可以肯定,如果陈到不走,长安就不会出现大乱。毕竟作为汉安第一军,踏白军虽然不显山露水,可是战力却名扬天下。
出长安之后,踏白军立刻化整为零。
由裴元绍、董召、韩德等人分别领本部人马,悄然抵达渑池,和黄忠的游奕军汇合。如今,董召韩德两人,已经率领本部随徐庶出击,秘密潜伏在了函谷关内。
所等待的,就是今日这一把大火。
乐进一咬牙,轻声道:「军师,事已如此,后悔也没有用处。小将断后,请军师立刻往函谷关方向撤退。说不定那函谷关,还在曼成的手中,不如拼一拼,如何?」
「将军……」
钟繇明白,所谓断后,和送死没有什么分别。
乐进正色道:「进一介武夫,死不足惜。主公可无进,却不可无军师。快请军师准备,进发动攻击的时候,军师可带人往函谷关撤退。若能脱险,他日在为进报仇雪恨。」
身材短小的乐进,说这番话的时候,却是斩钉截铁。
钟繇一咬牙,「将军保重,若函谷关未失,繇当於关上,等候将军归来!」
这时候,什么话都是多余的。钟繇说完,翻身上马,点齐兵马,准备突围。
而另一面,乐进也点齐了本部人马,厉声喝道:「主公养我等多时,如今正是以死报主公恩情的时机。某愿死战,谁敢与我一同杀敌?」
这山头上的兵马,多数是乐进的亲兵。
高举刀枪,同声呼喊道:「愿与将军死战!」
「好儿郎,随我杀敌!」
两千人马,在乐进的带领下朝山岗下冲去。可没等他们到半山坡,山下传来一声厉吼:「放箭!」
嗡……
一片奇异的声响传来,满天的箭矢如同蝗虫过境一样飞射而出,遮天蔽日。
数百名士兵被箭矢射成了了刺猬,乐进自己也中了一箭,不过好在并非是要害。
仿佛不知疼痛,乐进仍旧高呼前进。
山下,黄忠捻须一笑,「这家伙,倒也是个汉子,只可惜……嘿嘿,叔至,这一功是我的,你可莫要和我争抢。」
陈到点头道:「将军只管行动。这些人冲锋,定是为掩护钟繇撤退,我去追击。」
「啊……」
黄忠闻听,好生的懊恼:怎地把钟繇给忘记了?
可恨,端的是可恨啊!
也不好在说什么,毕竟是他先做出的选择。一催胯下黄金骢,纯种的安西大马希聿聿长嘶,拖着黄忠就冲了出去。另一边,陈到带着踏白军,绕过战场追了下去。
黄金骢,是年中时,甘贲派人送来的宝马。当时一共有两匹,一匹黄金骢,一匹呼雷驳。
黄金骢毛发柔顺,色泽有如黄金一般闪亮,故而得名黄金骢。
董俷当时还在长安,把黄金骢送给了黄忠,还有一匹呼雷驳,则送给了典韦。
只是呼雷驳的年纪还有点小,典韦不忍骑乘。
可黄金骢却已成熟,奔跑起来是,就如同一抹金光。黄忠拖刀而行,冲到了乐进身前。
「小贼,把你项上人头拿来!」
那乐进好歹也是个大将,闻听勃然大怒,挺枪就刺。
乐进的枪法,也是得高人的指点,招数极为巧妙。可他如今的对手,却是黄忠!
那是一个连董俷都要忌惮的人物。
虽然年纪老了,可这经验和招数,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象鼻古月刀施展开来,只见一道道,一溜溜,一抹抹的寒光在空中交织闪动。
刀光森冷,刀气森然……
乐进每封挡一次,都必须要使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大刀的力道,实在是太刚烈了!
只四五个回合,乐进的枪法可就散了。
黄忠借二马错蹬的一刹那,反手推刀一击。
乐进猝不及防之下,被黄忠一刀砍落下马。也不管他是死是活,黄忠历啸一声,杀入了敌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