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 汉帝出巡
中平四年十月,有异鸟於北邙现身,生有五彩羽毛,鸣叫三声,化虹而去。
有人认出,那异鸟颇似传说中的神鸟凤凰。
这是天降祥瑞,洛阳百官上书於汉帝,请求汉帝出巡,於泰山封禅。
所谓封禅,是帝王为祭拜天地而举行的仪式,也是规模最为盛大,耗费最多的典礼。
封,就是天子登上泰山筑坛而祭天。
禅,注意,这里并非是发「蝉」的音,而应发音为「善」。於泰山下小丘除地祭地。
封和禅连在一起,就是向天地宣告人间太平。
对此提议,汉帝颇有些心动。也许这凤鸣北邙,真的是要他进行封禅大礼的预兆吧。
当下与百官商议,决定在新年的第一天,在泰山举行封禅大礼。
而在此前,当出巡天下。其实自洛阳出发而往泰山,并不是很费事。但好不容易要举行一次封禅大礼,当然要让天下人尽知皇恩浩大才行。巡游全国,那也不可能,就算是天下真的太平,汉帝也受不了那舟车劳顿之苦,故而袁隗出了个折中的主意。
自洛阳出发,经河内走上党,入冀州由赵国、高邑至清河国。再南下历城,抵达泰山。
待封禅大典结束,至鲁国而犒赏朱儁大军。
再从鲁国出发,经山阳、济阴、颍川回洛阳。如此一来,司隶、冀州,青州,徐州,兖州,豫州都沾了边儿,天下十二部州走了一半,也算是出巡天下,宣示皇威。
汉帝一听,立刻表示同意。
能少走一点路,还是尽量少走一点路吧。反正,这意思到了就行,还真要出巡全国不成?
当下行程就安排妥当,自大将军府往各地的军令迭发。并州、幽州以及司隶地区兵马调动,严防胡人作乱,扰了皇上出巡的兴致。同时又向各地兵马号令,特别是针对於驻紮在鲁国三州交界之地的朱儁,更是严词指出,绝不可令流寇扰了圣驾。
这次出巡的意义很重大,也是自黄巾之乱后,汉帝的第一次出游……哦,是出巡。
故而各地人马立刻响应,管你是当地豪强还是世族大户,总之要给我横下一条心,皇上所到之处,必须是歌舞昇平。出了一点乱子,不论你出身,这边屠刀伺候。
政令发出之后,各地鸡飞狗跳。
而洛阳也乱了起来。您想想,这可是皇帝出巡,那派头、那仪仗、那动静,能小了不成。
位於司隶地区的羽林军左骑奉命往河内集结,作为开路先锋。
北宫校尉董俷,带北宫三营和鸾卫营人马,共四千人为中军护卫,负责随行护驾。
当董俷接到这一任命的时候,有点发懵。
在他看来,皇帝出巡,自应该由大将军何进随行才是,他一个小小的北宫校尉,哪有如此资格?
「岳父,皇上这是弄错了吧!」
「哪里弄错了?」
「我好像没有这个资格,做随行护驾的主帅吧。」
蔡邕却是笑呵呵的一眯眼睛,「皇上说你有资格,你不就有资格了吗?怕什么,你又不是不会带兵?元卓可是说了,你手下如今可是藏龙卧虎。介绍过去的晏明,亦是有万夫不挡之勇,他很满意……你能把那些老爷兵带成虎狼之士,当主帅亦是易如反掌。」
一旁蔡琰可不乐意了!
「父亲,带兵打仗是带兵打仗,我家阿丑怕过谁?可这是护驾啊,万一有点差池,岂不是……」
「你家阿丑,你还是我女儿呢!」
蔡邕说完,又和颜悦色的对董俷说:「西平此去,定要保护皇上周全。我前些日子听骠骑将军董承说,皇上似有意要大用你。这次护驾也正是一个契机,说不定回来之后,你就是我大汉朝冠军侯之后的第一个十八岁的将军……好好干,老夫甚看好你。」
这老头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将军?董俷还真的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就算是汉帝想要他当将军,也要有命当才是。君不闻:伴君如伴虎吗?伺候皇上,那可绝对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过董俷也看出来,想推卸是不可能了。
推卸,那叫抗命,满门抄斩;不推卸……
岳父啊岳父,您可真是给您女婿出了一个老大的难题。
送走了蔡邕之后,董俷在书房中,召集来了典韦等人前来开会。
「我即日将随行护驾,大哥担任下军校尉当小心谨慎才是。我总觉得这次封禅有些古怪,可是又说不出来。我随行期间,将巨魔士全部调入大宅门内,严加防范。」
众人点头,董俷随即又任命唐周担任典韦的助手。
典韦猛是猛,可有时候不够机灵。有唐周在,当能有所裨益。
同时正式任命庞德为北宫军司马,麴义为北宫左都。出巡期间,北宫留守一营由二人掌管。任红昌自然也要随行,那么宫内护卫,就由司马香儿和李信接掌。这二人都是心思细腻的姑娘,而且麾下钩镶女兵,如今也是训练出众,装备更加精良。
汉帝出巡,宫中不能没有人。
董皇后年长,皇子协年幼,都不宜舟车劳顿,故而留在洛阳。
何皇后和王子辩,则随行。
董俷把这笔帐目里的条条框框一一展开之后,顿时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
一方面要保护皇上,另一方面要皇宫无忧,实在是个麻烦事。
带走辩王子,留下协王子……
皇上莫非是在表达一个信号吗?
董俷对於这档子事情从来是敬谢不敏,如今看起来,他好像也要被卷入这场纷争。
「张绣怎么办?」
典韦突然开口询问,「二弟你不打算敲打他吗?」
说实话,在座的人对张绣都有一点不满意。这家伙……自从担任了典军校尉之后,似乎变得非常傲气。与昔日的袍泽,渐渐的有些疏远,甚至不太愿意交往了。
同是凉州人,而且同出於北宫。张绣的这种行为在许多人看来,无疑於是一种背叛。
董俷也不是不知道,但他是懒得去理睬那家伙。走了就走了,只要别招惹我就行。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
董俷淡然道:「不管怎么说,大家袍泽一场,他只要不来招惹我们,我们无需理睬。」
「也罢,就这么说!」
典韦也很无奈,耸了耸肩膀,不再提这个人。
岂曰无衣,修我戈矛……
那说起来确实是很感人,可这世上,究竟能有多少人在利益面前,仍记得战友之情?
「沙沙,你与我同行否?」
沙摩柯摇头,「我不去,我要留在洛阳,给二哥看家。」
众人闻听,不由得用诧异的目光向沙摩柯看去。沙摩柯那张红脸,顿时成了紫色。
「我可不是为了玉娘!」
这呆子,谁又说你是为了那甘玉娘?
这就叫不打自招,董俷忍不住哈哈大笑,书房里的众人,也不禁为之莞尔,气氛顿时缓解了不少。
……
十一月二日,汉帝启程,自德阳门出,浩浩荡荡向孟津出发。
三营一卫,共四千人,簇拥辇车徐徐驶出了洛阳城门,沿途皆有官军护送,好不威风。
董俷以王双为先锋,领一营人马开道。
又命成廉领一军为后军。他自领一营一卫,以任红昌为副将,班咫为军师为中军护卫。
鸾卫营居中,北宫卫在外,一路下去,当真是威风的很。
何进、袁隗率领百官恭送,待车仗渐行渐远,这才散了去……
「本初,为何最近不见伯求?」
袁绍心里一惊,忙做出茫然之色道:「这个……侄儿也不知道。叔父您也知道伯求先生的脾气,他若是想出去走走,谁也不会说。再者,想来伯求先生也是心情不甚好吧,故而出去走走,散散心,所以也没有和我们说。」
袁隗奇怪的看了袁绍一眼,「本初,你这是怎么了?我不过随口问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