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各种服务……」
俞子元打赏了一枚银铢,「不用了。我们是来看比赛的。」
「客官要不要押注呢?我们这里有齐云社和石桥社十年来的全部比赛纪录,
还有蹴鞠名家作的专业分析。」
程宗扬道:「谁的赢面大一些?」
「齐云社本来天下第一强队,但自从去年失了山岳金尊,正蹴手全在封闭训
练,能够上场的只能算齐云二队。」女仆服务生口齿伶俐地说道:「石桥社是临
安名队,人员又整齐,经过我们请来的六位蹴鞠名家分析,石桥社的赢面占了六
成呢。客官如果下注请快一些,哨声一响,就不再接受下注了。」
程宗扬丢了一枚金铢,「押齐云一注!」
旁边齐云社的球迷顿时对这个年轻人大起好感,石桥社的拥趸则对他怒目而
视。
程宗扬道:「有七星社的盘吗?」
女服务生见他出手阔绰,不敢怠慢,笑道:「七星社得了去年的山岳金尊,
不用再从初赛打起。直接参加九月开始的山岳正赛。到时六朝三十二支鞠社云集
长安,我们会想办法转播赛事的实况影像。」
水镜中传来一声哨响,比赛开始。众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水镜中的赛
场,整个瓦子又陷入自己初来时那种寂静。
俞子元小声解释道:「影月宗有一位弟子酷爱蹴鞠,累次犯禁,被影月宗开
革。他修为平常,也讨不着什么生意,后来橡树瓦听了,重金请来专门转播蹴鞠
比赛的影像。」
程宗扬记得谢艺说过,蹴鞠比赛每场将近一个时辰,这名影月宗的弃徒既然
修为平平,为何能支撑这么久?
俞子元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赛事就在城外,与此相距不过十余里。像
长安的比赛,这位术者要赶到长安用映月术录下当时的影像,才能回临安播放。
而且这样的比赛,两边事先都准备有法器,只要使够钱,用不了太多法力。」
程宗扬笑道:「橡树瓦的老板够有钱的,啧啧,这些女服务生看样子也不便
宜,怎么老板还亲自在前面卖酒呢?」
俞子元笑道:「那酒保哪里是老板。」
「他不是老板?」
这橡树瓦酷似酒吧的格局,啤酒和黑白女仆装,一看就是穿越者的产物,程
宗扬先入为主,以为那个造出蛇麻酒的穿越者就是橡树瓦的主人,这时才知道另
有故事。
「这橡树瓦在临安有年头了。据说原主人出身豪门,却是个狂热的蹴鞠迷,
六朝蹴鞠规则就是他一手制定的,第一届山岳正赛也是他出钱筹办的。但为了办
这山岳正赛,原主人搞得倾家荡产,连瓦子也卖给别人,还好传下来一些酿酒的
手艺,子孙后代就在橡树瓦中卖酒。」
这位先贤比冯源的祖师爷强点儿,不走技术流,改搞服务业了,不过结局差
不多,照样是倾家荡产。自恃有穿越者积累的知识和智能,搞冒进看来是要不得
啊。
「原来的老板虽然赔了钱,山岳正赛却越办越红火。后来橡树瓦陆续又换了
几位老板,但都没动瓦子的格局,一直到现在。」
秦桧从订好的座位过来,微微摇了摇手。
程宗扬一愣,没想到自己来早了,那位线人还没来得及送来情报。秦桧担心
有人盯梢,没有贸然过来,而是远远混进人群,装作观看鞠赛。
既来之则安之,程宗扬有心看看六朝的蹴鞠究竟有怎样的魅力,也不急着离
开,随便找了个位置看比赛。
透过并不是很清晰的影像,能看出蹴鞠的场地与自己熟悉的足球场相仿。两
边设有球门,但则比标准球门小了一半,而且架在半人高的空中,射门的难度立
刻高了几倍。
俞子元也是蹴鞠的行家,见程宗扬有些不懂,便指点他参加比赛的球员哪个
是球头,哪个是跷头、哪些是球队的正挟、副挟、左右杆网、散立……
不知道是重新制定过规则,还是蹴鞠原本就是如此,程宗扬很快发现,这些
球员差不多可以对应队长、中锋、左右前锋、左右后卫、中场和守门员。只不过
场上只有十人,比十一人制少了一人。
至於双方的踢法,与现代足球有一点相同,禁止用手。其余部分差别可就大
了。同样不许动手,六朝的蹴鞠名家明显要屌得多。头球、倒勾、凌空抽射这些
都是小儿科,有的鞠手球往身上一沾,就看着皮球绕身翻滚,从胸前翻到背后,
再从腰后钻出来。有时狂奔中忽然就看到皮球流星般飞出,根本看不到鞠手从什
么角度发的力,怎么射的门。而守门的球员也不许用手,只能靠头、脚、身体封
挡。
双方攻防速度极快,石桥社的副挟得了球,旋风般掠过中场,那球彷佛停在
他肩头,仔细看时才能发现他肩膀以极快的频率振动,将皮球稳住。穿着红色球
衣的齐云社两名杆网齐出,一左一右把他挟在中间。石桥社的副挟一面大幅度摆
动身体,将两人逼开,一面长驱直入。眼看那副挟就要卸球盘射,齐云社的右杆
网从侧方杀出,一个倒挂金钩,轻轻巧巧将皮球从他肩上摘走。
如果是现代足球,观众们这会儿都该跳起来叫好,但橡树瓦这些球迷却没有
一个作声,眼睛都紧紧盯着水镜。因为鞠场上攻防转换实在太快,那名右杆网翻
身摘下皮球,随即跃起,那球在他脚尖一弹,越过数十步的距离,准确地递给远
在对方球门附近的球头。
「越位!」程宗扬大叫一声。
就在这时,那面水镜一闪,失去光彩。
「娘的!又坏了!」
「什么狗屁法师!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面对要紧关头掉链子的法师,齐云社和石桥社的拥趸头一次站到同一条战壕
里,同声大骂起来。
不过好景不长,刚骂了两句,就有人道:「这个该死的鸟法师!要不然这下
铁定能进!」
旁边有人不乐意了,「进个鸟!你没听见那位兄弟说的越位吗?」
「越个鸟位!我齐云右杆网出球之后,球头才动的!」
两边斗鸡似的争得眼红脖子粗,一把拉住程宗扬,要他评理。程宗扬对蹴鞠
完全是外行,但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摆出一副专家的款道:「齐云社攻势
过於犀利,这一脚回传虽然打在石桥社空处,但失之过急,越位是肯定的。反观
石桥社两名杆网,实力虽然略逊,临场反应还是有的。但整体上石桥社后卫、中
场和前锋这三条线压得太靠前,阵型太散,后防容易漏出空当,刚才的越位就是
一个警钟。」
一席话谁也不得罪,说得两边都频频点头,双方皆大欢喜。程宗扬刚暗暗抹
了把汗,后面忽然有人道:「这位小兄弟请了。」
程宗扬回过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位老帅哥。那人四五十岁年纪,身材挺拔,
颌下留着长须,带着一顶消遥巾,发如墨染,脸颊稍长,眉心和眼角都有着细细
的皱纹,两眼却神彩奕奕,透出和那些球迷一样的狂热。
「刚才听小兄弟说到三条线和阵型,不知有何说辞?」
「齐云社的打法是二四三阵型,」程宗扬对蹴鞠说不出什么来,只能拿着足
球硬往上套,「双右卫,三前锋,四名中场,这是一种强力进攻型的阵型,弱点
在於后防薄弱。刚才石桥社的副挟带球突破,就可以看出其中的不足。但齐云社
后卫两名杆网拦截的同时,中场两名散立回援,可以很清楚三条线的变化,从二
四三进攻阵型转为四二三防守阵型。石桥社的副挟球技虽然高超,但双拳难敌四
手,何况被四人夹击?另一方面齐云社的球头、正挟、副挟这三名前锋一直压在
前场,可以说是暗藏杀机。」
那人听得频频点头,抚掌嗟叹,「好眼力!好见识!依小兄弟看来,双方胜
负如何?」
新来的吧?没看到我押了齐云社的注?程宗扬打着哈哈道:「依在下看来,
石桥社有主场之利,齐云社虽是客场作战,来的又是二队,但实力不俗,这场比
赛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哈哈。」
那人显然不满足於这样的回答,拱了拱手道:「在下苏佳朴,小兄弟可有兴
趣与在下一同到楼上看球?」
勾栏的水镜还没修好,厅内乱哄哄一片,吵得人脑袋发胀。程宗扬有点好奇
地说道:「这里楼上还能看球?」
苏佳朴一笑,抬手道:「请。」
俞子元和秦桧不约而同地朝这边看来,程宗扬悄悄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在这
里守着,看那线人会不会送情报来,自己与苏佳朴一同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