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
赵猛以为许平生气,赶紧挥手解释:
“这些地方虽然看起来不错,但有利同样有弊!有的是山高林密,不利於集
结兵力;有的三面环水,没有多少活动空间。这种地形适合防守,但不适合逃跑!
一旦他们受到袭击时接应不上,很容易会被人困死的!”
“这样啊!”
许平听完,顿时精神一振,忍不住兴奋地问:
“要是你来带兵的话,你会怎么打?”
赵猛的心思全沉浸在地图上,沉吟好一会儿后咬牙说:
“先不和他们真刀真枪的打,用袭扰的办法让他们吃不好、睡不好,搞得他
们人仰马翻以后,挑一个最难求援的先干掉,再用其他办法切断他们的联系。到
时候他们运动能力不足的弊端就会显现出来!”
“好!”许平呵呵笑了起来,在赵猛还没回过神来时,严声令道:
“传令,赵猛即日任恶鬼一营将军。统一万大军,赐甲刻印,即刻上任!”
“什么?”
赵猛回过神来后大吃一惊,有些惶恐地说:
“开什么玩笑呀,我不过说说而已,那些都是以前我们常常用的办法。这些
行军打仗的事我哪懂,让我和正规军打,哪行呀?”
“就是要你对这些什么都不懂,但却有不一样的办法!”
许平满面赞许,拍了拍他的肩膀,亲热地说:
“兵贵神速,战胜於奇,谋取於诡。既然这些人都是正规军出身,我就让你
这土匪出身的来胡搅蛮缠。任他周井再料事如神,也跟不上你们这种最实用的风
格。”
“可是我……”赵猛还有些忐忑,刚想推托时,许平马上打断他的话,斩钉
截铁地说:
“你把自己带来的几百兵马也一起用着吧,这事你别害怕,我不是要你打下
津门,而是要你彻底弄乱眼下的局面。”
“弄乱局面?”赵猛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为难地看着许平,满脸尴尬:
“我那些办法是上不得台面的。再说有时候太过卑鄙,会不会有损朝廷的威
严?”
“不会,愈卑鄙我愈喜欢!”许平满脸贱笑,乐道:
“现在开始你自己想怎么做不必上报,也不必受其他人节制,办法想好了,
带兵马去做就行了!一万人马不够我给你两万,你尽管放心大胆去实施你的计策。”
“能行吗?”
赵猛自己心里都没底。虽说在猛虎寨时,火拼起来威风八面,大大小小的火
拼也是胜利收场,但他自己看来都是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哪能在这个大场面
发挥作用?
“能行,碰上什么情况你都可以先斩后奏!”
许平说这话时顿了一下,马上沉下脸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只求结果。你要什么人,我就给你什么人;要什
么东西,我就给你什么东西??哪怕你用的手段穷凶极恶,但只要达到效果,你
都是大功一件。”
“我……尽量试试吧!”
赵猛还有些忐忑,看着兵丁捧来的盔甲和帅印,告了一礼后,随他们下去更
衣受封,只不过脸上多少有点彷徨。
“但愿有效吧!”
许平看着赵猛的背影,深深叹息一声,虽说兵出奇招,但对於他的办法,多
少有点担忧。毕竟这是战场,突然起用他率领大军,还是有冒险的成分,只希望
这次众望所归的决策不会出什么纰漏。毕竟起用他已经不妥,而学子们举荐他的
理由更是天马行空,一旦失败,连自己都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当天下午赵猛受封将军一职,在众多兵将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执掌恶鬼一
营,成了全军上下最陌生的将军。
他上任第一件事不是和兵将们互相熟悉攀谈,也不是拉拢关系,熟悉自己手
下的兵马,而是罗列很多奇怪的物资,让后勤准备。这个举措让很多人摸不着头
脑,不过许平力挺之下,也没人敢有半点疑虑。
接下来的事更是怪异,他在地图上不停地画着,找来熟悉地形的兵将一一打
听,马上又在各个军营里逛起来,不停地在他们的后勤处察看,看起来成竹在胸,
但还是让人感觉很是忐忑。
还没等到天黑,赵猛先把自己的几百兵马悄悄派出去,天黑时才带着搜罗来
的物资和粮草,率领一万人马浩浩荡荡绕过津门南边防线,悄悄借道朝东北赶去。
夜里繁星高挂,营帐之内,关大明看着长长的物资清单,皱眉有些不解:
“这赵猛要的东西也太奇怪了吧?别的不说,光狼烟就要了两百多斤!边境上烧
十年都烧不完,况且就算他碰上危险而烧烟,也不会有人救援。他要干什么?”
“谁知道!”陈奇也凑过来看了几眼,愤愤不平地说:
“还有活牛一百头呢!这可是全军上下十天的荤食。我说他不会是让兵马顿
顿都吃肉吧,要不然怎么全带走了!更可恶的是他趁我不在军中,生拉硬骗的把
牛全牵走了!”
“这个更奇怪!”
欧阳复苦笑一下,十分郁阁地说:“他向我要布缎一百匹,兵荒马乱的我上
哪去找呀!现在就算想用银子买,附近的百姓也不敢开门做买卖,但他拿着主子
的军令说没商量余地,我只能带兵装强盗,到附近镇上洗劫几个布庄的仓库。堂
堂御林军成了劫匪,这什么跟什么呀……”
“你那还不算奇怪!”众人忍不住嚷嚷:
“我更离谱,主子一共拨了三百斤的煤油留着晚上照明,现在全被他搜刮走
了。晚上我们几千人摸黑走路,一个个都摔得鼻青脸肿,哪有这样的!”
在众人抱怨声中,许平吃过晚饭后,笑呵呵地走进大帐。虽然一眼看出他们
不满的情绪,不过还是佯装不知情地问道:
“谈什么呢,这么高兴!”
众人心想:哪有什么高兴的事,被你大舅子洗劫一遍,谁高兴得起来。不过
这件事是主子斩钉截铁下的令,只能抱怨几句,不能算是责怪吧!但欧阳复还是
忍不住说:
“主子,赵将军行事还真是不拘一格。上任不到半天就把其他各营,还有地
方驻军都洗劫一遍,搞得现在大家都有些回不过神了!”
“洗劫什么了?”许平故作惊□地问:
“拐跑了你们的兵、偷了你们的马?还是那些盔甲和大刀?不会还有强抢民
女的事吧!”
这话明显半调侃半装傻,但意思够明确了。虽说赵猛干得有些匪气,但也没
动摇根本,不过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这抱怨个什么劲!
众人反应过来以后不敢开口。这次许平给赵猛的权力那么大,又给了他独断
专行的强权,他要这些东西也不过分。起码人家强要软骗,又不是硬抢的,也说
不上有什么大罪过!虽说依令行事,但吃了这种亏,大家心里还是有点不快。
“主子,主子,不好了!”
这时门外有个兵将急匆匆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一、一营惹事了!”
“什么事!”
许平感觉脑袋抽了一下,自己刚用无耻态度压下军中的不满情绪,一营才被
带出去还不到半天,又惹什么事了?
杜宏在后边跟着跑进来,一脸焦急,跑得满头大汗,一进来似乎察觉到帐内
气氛不是很好,马上走到许平身边,压低声音悄悄说:
“主子,赵将军刚出营就纵容兵马抢夺百姓物资,抢走后留下单据,让他们
来领征收的补偿。这会儿营门外全是来喊冤的百姓!”
“有这种事!”
许平脑子有些发麻。赵猛还真不能小看,下午还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这会
儿干的出格事一件接一件!这家伙胆子还真不小,洗劫其他军马不说,现在竟然
还连附近村庄都搜罗过。他是去打仗,还是想干回土匪这个有前途的老本行?
“主子,您看……”
欧阳复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这时候当然不敢说赵猛的坏话,只是眼下众怒难
犯,恶鬼营的后勤物资一直是百姓帮忙运送,要是惹恼地方上的百姓,也是一件
头疼的事!更何况军中将领本就微词颇多,不说几句也有点说不过去。
“他都抢了什么?”
许平使劲地揉着太阳穴,咬牙问了一句。这简直是刚释放出去的强奸犯,一
出去马上就不老实,自己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草率?
“很杂,什么油呀、炭呀!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杜?宏想了一下,有些不明白: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他抢家畜却不抢家禽。牛和马一律牵走,但驴和猪、
羊什么的又不要!抢了人家的粗糠皮,却不抢稻米,属下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到
底要干什么?”
“谁想得明白呀。”
许平苦笑一下。别说你们脑子当机,老子也有点转不了弯,若说是纵兵洗劫,
又有很大的选择性,似乎他早就有了这个打算。可要说是征用,这种先斩后奏的
态度未免也太蛮横了!
“一共多少钱?”欧阳复一句话点出重点所在,天知道这个退休土匪洗劫了
多少东西,目前最重要的是安抚百姓情绪,最好的办法就是补偿他们足够的银两。
“估算了一下,大约白银四万两吧!”杜宏计算了一下,又补充:“现在还
有百姓拿着借据陆续赶来,没有六万两白银恐怕不够。”
众人一听也没办法说什么,兵荒马乱的时候,粮食和牲口远比银子重要。杜
宏这价钱应该是按和平时期算的,如果按现在紧张的局势,平时能买十头牛的银
两,恐怕现在买一头都不够。也就是说,赵猛洗劫的范围很广,要安抚百姓的话,
没几十万两是不够的。
“该给多少就给多少吧!”许平只能无奈点头,朝欧阳复叮嘱:“别亏了这
些百姓,好好登记他们有什么被征收,尽快调集银两过来分给他们!”
“是?”欧阳复答应一声后,赶紧下去办事,离开时还是一脸不解。这要
按什么价格给?是按现在虚高的物价,还是按和平时期的估价?
“此事不要再议!”许平一看众人似乎要开始抱怨,也知道这种行径会影响
大军声望。不过自己一开始给了赵猛那么大的权力,也只能支持到底,马上挥手
打断他们要说出口的话。
“这终究不妥吧!”一向狠毒的孙正农,憋了半天还是认为这次的事特别不
靠谱!先不说把握性有多大,光是赵猛这一搅和就影响了恶鬼营在这一带百姓嘴
里的口碑。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许平一看其他人纷纷点头,心里一权衡,觉得
还是得先用权力镇压。他脸色一黑,大声喝道:“这么粗浅的道理你们还不懂吗?
别说这次是赵猛,就算你们统兵出去打仗,我也会用一样的态度支持。大敌当前,
有的事没法准备,难道你们现在要把心思全用来对付自己人?”
“末将、属下不敢。”众将面面相观,一看许平的态度很坚决,也不再多说
什么了。
“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气!”许平见大家的语气有些敷衍,犹豫一下,还是紧
皱眉头说:“这次我无条件支持他,旗开得胜自然是好的。一旦无功而返,军法
无情,我也不会庇护他。是成是败,大家拭目以待好了。”
“殿下英明!”这次的声音总算有点生气。虽说不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但
不少人还是好奇赵猛到底要怎么打,为什么要调集那么多奇怪的东西?这个绿林
出身的家伙会有什么样的奇思妙计?
不管目前情况怎么样,只要他能打开一个缺口就是大功一件。现在最大的障
碍是周家步步为营的防御,一旦撕开一个缺口,这个结果确实是千金难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