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丧钟未鸣(1 / 2)

恶妇 祈祷君 4360 字 4个月前

被怀桑误导阿好顺着舅舅指引方向去查, 自然查不出什么可疑地方, 非但查不出,还越查越觉得棘手。

作为被殷人“精心挑选”挑出来“礼物”, 这个女人自然是土生土长庞人,不但没有外国人血统, 就连祖上三代都没接触过外人。

她父亲是一个猎户,和她母亲好上后,她母亲连生了三个孩子,那猎户后来也被查明五年前就因为被野猪撞烂了半边身体而丧命, 被野猪袭击后他并没有马上死,这个庞女还去照顾了她生父半个月。

除此之外, 她确实如怀桑所说那样“交游广阔”, 从她十四岁来癸水起,就交好过不少男人, 但她交好原因并不是因为享受这种欢愉, 而是因为她不喜欢种地, 也不喜欢干活。

她用这种方式让别人帮她干活,而男人们乐此不疲。

说起她为什么会被殷人看中也很有意思

她其中一个交好男人,是殷国一位小臣儿子, 而这个小臣正受到贞人玖命令在寻找年轻貌美且“易于摆布”庞女, 殷人一夕贪欢后已经对这个庞女倦了,为了摆脱她纠缠, 他就向父亲推荐了这个女人。

双方接触之后, 一拍即合, 皆大欢喜,她就这么被送到了殷人地方。

因为不能大张旗鼓查,阿好遇到阻碍很多,尤其是因为不知道身边有没有其他人眼线,她也不敢带太多人,就连最近正“得宠”子昭,因为他出身殷国,身份敏感,她也没多透露一句。

作为执钺人,她确实有不少便利,毕竟查案本身就归她管,可清白就是清白,就算她非常仔细、非常警觉地调查了好几天,最后却仿佛陷入了一条死路,无论横竖东西查,都查不出什么不对地方。

一个连下地都不愿意庞女,能有什么力气杀人又哪里来本事去当一个刺客按照她家人说法,她在家里,是个连罐子倒了都不会扶一下人。

和她交好过男人也表示她收割不了黍和麦,她手握住镰刀没多久就会磨破皮,也搬不动收割下来穗子,每次都做些轻巧活儿。

那个庞女尸体还没有处理,阿好也去检查过了,无论是从纤细柔软手臂还是平坦松软腰腹上,都看不出她有一丝受过训练地方,虎口和指侧这种最容易因为握持武器而生出厚茧地方也是一片光滑,阿好甚至怀疑她拿过最重东西估计是饭勺。

就在阿好寻找真相这三天,汤宫那边也终于捂不住了,殷人们群情激奋,要为他们首领讨个公道。

他们拒绝让贞人玖收殓下葬,他们将他尸身用白布裹着,硬是闯进了柳侯在汤宫寝殿前,声称一日查不到真相,贞人玖尸体就在柳侯门前空地上摆一日,绝不离开。

现在正是盛夏,寻常肉食在外面放一天都会臭,何况是一具活人尸体。

哪怕用白布裹着,难闻气味也不会被隔绝,很快,柳侯寝殿范围内人人避之不及,负责守卫汤宫王卫们私底下叫苦连天,更是对柳侯能忍啧啧称奇。

柳侯很少像这样明晃晃地摆出了一定要“保住”儿子意思,任凭殷人怎么闹,子期依然好生生地藏在柳侯寝殿里,除了平日里衣食,寻常人根本不敢踏入寝殿一步,更别提进去抓捕王子期。

只是这么闹着,原本身体就弱柳侯似乎精神更差了,宣召了几次巫医,又从庞国中调去了不少消暑祛病药材,还用艾草日日熏蒸殿中内外,就怕门口摆着尸体让柳侯染上疫病。

阿好听到汤宫那边每天传来消息,又知道殷人还在闹,更加心急如焚了。

无奈调查陷入了僵局,庞女身上嫌疑越小,子期身上嫌疑就越大。

去除所有可能后,那剩下结果,哪怕看起来再怎么“不可能”,也只可能是唯一真相。

阿好已经开始渐渐推翻自己复杂猜测,转而怀疑子期可能是那个杀了贞人玖凶手。

因为这个庞女完全没有杀人动机和能力。

然而结果被递进宫中后,母柳显然不能接受女儿调查出“真相”。

仿佛那不是“真相”而是一种“构陷”似,由王师怀桑传来口谕只有一句冷冰冰“再查”。

就这么折腾了四五天,大概双方都终于厌烦了这种拉扯,殷人开始第一次做出妥协。

他们愿意不再追究贞人玖是谁杀,但王子期作为当事人,必须要给他们所有人一个交代。

他们要这个王子执殷人子侄礼,亲自为贞人玖扶灵下葬,像是侍奉自己父亲那般让他入土为安。

如果子期选择这么做,就等于承认是他杀了贞人玖。

而与此同时,王师怀桑也为阿好和朝贡队伍带来了来自柳侯手谕。

“明天就出发这也太急了吧”

阿好看着羊皮上手谕,确实是母亲笔迹,但她还是觉得很突然。

“大巫推算出吉日是五日后,为什么这么仓促就要出发”

“我们都没找到足够证据证明子期没有杀贞人玖,现在殷人要和柳侯谈判,要借着朝贡这个关口和柳侯谈条件,柳侯担心影响你们去王都朝贡,所以命你们先行一步,避开这个风头。”

怀桑看着阿好紧蹙眉头,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你不用担心柳侯和子期,子期倚仗着殷人,殷人在庞倚仗又何尝不是子期只要没闹到彻底撕破脸面,无非就是利益上争执,看谁多让步罢了。”

“我不是担心这个。”

这么多天来,阿好心头始终压着一块大石。

她看向怀桑,目光一刻也不愿离开他双眼。

“舅舅,你告诉我,那个贞人”

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等着一个确认。

“是不是子期杀”

王师怀桑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一切尽在不言中。

阿好深吸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烦躁。

如果说一开始,就连阿好这样和子期有积怨亲人都觉得子期是被冤枉话,那阿好这么多天疲于奔命结果,则彻底打破了他们最后一丝幻想。

哪怕他们再怎么不愿意承认,那个在她印象里既懦弱无能又眼高手低弟弟,现在又多出了一个“撒谎”弊病。

一个人一旦习惯了用撒谎保护自己,以后就绝不会放弃这样甜头。

“如果这件事是真,那他理应得到惩罚。”

阿好冷着脸,“殷人要求并不过分。”

“他受到贞人玖教导和庇护长大,贞人对他有师徒之义、养育之恩,而他却栽赃嫁祸、弑师瞒亲。现在,他还让母亲包庇他罪行,将他藏在自己宫中,任由那些殷人侮辱斥责,他怎么敢他怎么能”

阿好柳眉倒竖,恨不得执钺再次入宫。

“他居然还有脸让我们为他奔波、寻找无罪证据”

“不然怎么办呢将他送给殷人以命抵命吗”

怀桑终于忍不住叱道,“那是母柳儿子,也是你弟弟啊”

“如果他不是我弟弟,在我得到答案那一刻,我王钺就已经挥下去了”

阿好怒道,“殷人现在不过要求子期以子侄之礼收敛厚葬贞人玖,我小时候也承过贞人玖教导,算是半师之谊,我为何不能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