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京城了,这张脸终於要见到它的主人,实现它真正的价值了。
回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进入城门的那一刻立马传令下去,命恭亲王顾初时率一万大军围攻江州,务必将秦远山救出,活捉江州知府黄顒其,并且将拜火教一网打尽。
“大军先围困江州,你让暗卫队先行潜入城中,探查清楚远山的位置,若能救出再好不过。若是没能救出,先不要打草惊蛇,对敌时对方拿远山做人质,你就先依他们,直到救回远山再作打算。”
顾祁的意思很明确,不管怎样,先保住秦远山。
顾初时在宫门口领命,立马下去整装待发了。
太子回宫了!
这消息传回宫时,新入宫的七个姑娘们把休息了两日多的精神拿出屋子好好抖了抖,然后十分自觉地坐在梳妆镜前悉心打扮了一番,尤其是……沈辛和崇筝。
太子协太子妃同回永安宫之前,首先经过了宣华门,很多人都在那里等候,见到两人时都是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礼请安。
再一次见到熟悉的皇宫,楚颜百感交集。
曾经觉得这些雕栏玉砌都充满腐朽死寂的气息,可如今大难不死,再回故地,却忽然萌生出一种熟悉又亲切的感觉,就好像不管再怎么嫌弃这里,可是今年过去,她其实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此处当做了自己的家。
还有那群不怀好意的人,看上去也顺眼许多——毕竟和刺客们比起来,他们确实可爱得多。
楚颜的视线慢慢地划过那一众宫人,却在经过其中两个人的时候停住了,她脚下一顿,忽然没能跟上顾祁的步伐。
顾祁原本与她一同走着,也没有理会周围俯身行礼的人,这下发现她停住了,边回头问她:“怎么了?”
楚颜倏地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浮起一抹笑意,摇摇头:“没什么,继续走吧。”
顾祁把手臂微微向她靠来,她会意,笑盈盈地挽住了他,像是真正的恩爱夫妻一样与他一同在这宫道上行进着。
可是眼里的神情却和经过宣华门时大不相同,少了几分柔和,多了几分冷静。
到底身上流淌的是帝王血液么,还是迫不及待就宠幸了别人?
她注意到沈辛的衣着已经与其他秀女不同,看那华丽程度和发间缀的珠花,恐怕怎么着也已经是个侧妃了。
江州的兵荒马乱还历历在目,他的焦虑与担忧也那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可在她因为他受难之时,他在宫里做什么?翻云覆雨,尽享其乐?
走进了永安宫,踏进了正殿,楚颜回头吩咐正欲跟进来伺候两人的沉香:“出去吧,把门关上。”
沉香一怔,随即俯身:“是。”
殿门一关上,大殿里终於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祁有些诧异:“怎么了?有话要说?”
楚颜不紧不慢地走到桌子边上,替他倒了杯茶,又递给他,示意他喝下去。顾祁有些好笑,接过茶来一口饮尽,眉眼温柔地说:“何事这么神神秘秘?”
何事?他还问她何事?
楚颜以更加温柔的眼神望着他:“殿下可还记得我临走之前跟您说的那句话?”
“哪句?”顾祁明知故问。
“难怪,原来已经忘了,我还说怎么殿下会是个背信弃义的人呢。”她弯起唇角笑了,自己也拿了只杯子,斟了杯茶,凑到唇边啜了一口,“忘了也好,那句话本就是臣妾失言,哪里能要求殿下为臣妾守身如玉呢?”
她遗憾地把杯子放下,起身欲走,岂料手腕一紧,身后的人已然将她拉住。
顾祁低低地叹口气:“昨日还哭得那么可怜,今天又成了发威的老虎,难怪书上都说女子善变。”
楚颜眼神动了动,回过头时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殿下就不善变了吗?明明答应了我在我回宫之前不许变心,可这宫里难道不是多了个侧妃吗?”
顾祁一怔,恍然大悟她这是在闹什么,立马正色道:“我没碰她。”
楚颜眨眨眼:“妃都封了,就算没碰,那也是打算碰了,冲早的事……我是不是该感谢殿下严守诺言,真的等到我回宫以后才打算宠幸她?”
他失笑:“此事并非我意,实乃沈辛太给沈君风长脸,为了替他在朝堂上挽回面子,才出此下策。”回味片刻,他的唇角浮起一抹笑意,“太子妃……嫉妒了?”
楚颜笑眯眯地伸了伸懒腰:“好累,先去洗个澡,然后睡个觉,好好休息一下。”
顾祁拉住她的手,凑到她唇边亲了亲,“一同睡!”
“不害臊!”她瞪他。
“我说的是睡觉,何须害臊?”他故作不解,随即会意一笑,“不过若是太子妃想要白日……为夫必定奉陪。”
“好了,我不说笑了,殿下先去休息吧。”她收敛了笑意,朝他点点头,“您赶去江州救我,又带我匆匆赶回来,一路风雨兼程,身子肯定吃不消了。若是不好好休息,哪里有经历治理朝政呢?何况秦大人那边……还需要您继续操心,我就不打扰您了。”
看他终於笑得如此开怀,再无在江州时的那种内疚与焦虑,楚颜松了口气。
看见沈辛受封,她其实并没有那么生气,因为早在打定决心要成为这个太子妃时起,她就知道陪同这个太子成长的同时要面对些什么。她不动心,所以也不会伤心。
至於欠他的种种,此生慢慢偿还,回宫的一路上,也算是想好了,若能令他多多展露笑颜,这也算是她的一份心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