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三位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这时弥苦也凑了过来,见阿青无意邀请他,便自荐道:“不知贫僧,可有幸一道?”
这个龟兹老鳖,他不会是真信了那个阿青的糊弄之语吧?!
身为商人,谁不知道为了推销商品,都会朝外做一些夸大言辞的宣传?
驭马之人,蔚垚不放心别人,他们为防止有人在马匹身上动手脚,连马都自备了,自然驭车一事得由他亲自操刀,遵从将军死令,守护好夫人的安危。
她此刻眼中流露的全是小心计,话中也满是雀跃的贪念,就这一副奸诈小人的表情,明明以往公输即若肯定会觉厌恶,但此刻心情却很平淡,无喜无怒。
郑曲尺闻言一愣。
“公输大家,能邀请你一道上车游逛一圈吗?”
甚好。
“对啊,我方才就看出来了,车子的底盘构造与其它马车不同,它下面有用板子遮挡,还有个木盒子的东西在,总之是我从未见过的样子,看起来就很难,更别说做出来了。”
她曾经想过,若有一天能与这世间最顶尖的工匠探讨当世的发展、建设与古文明中的各种神秘之谜,不解之题,该是叫人多么心潮澎湃之事啊。
后悔了,他们心中此刻产生极大的后悔了!
郑曲尺、公输即若、弥苦再加上四姓商人,共七人相继坐上了马车,马车早被蔚垚他们套上了白马,马拉车一体成型,整体富丽堂皇又气势不凡。
公输即若一双寒星般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见她没有对盘龙马车挟私与犹疑,反倒是落落大方,坦然相对,这一点倒又有些像她了。
“就是,刚才下坡的速度,简直惊人,我看着就心惊胆颤的,生怕下一秒就看到翻车的场景,可是,它却牢牢地抓紧地面,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不得不说,这个公输即若……人还怪好的哩。
对於她的邀请,他没有冲疑,便颔首道:“并无不可,说来,方才听你讲了这盘龙马车的种种好处,即若亦有心想与你探讨一下,增益视听。”
别人那是花了百金、千金这才占了一车之地,他想免费,那对别人就太不公平了,所以……
其余的商贾就站在上方广场的栏杆处看着,只见下方的马车载齐了人后,驭夫开始驱动,然后马车便在他们的注视下成功跑动了起来。
若这不是宇文晟的意思,还能是谁?
郑曲尺怔然地看着公输即若。
这四位,敢拿百金、千金来陪她冒险,与她赌这一局,想来也不是什么拘泥於刻板思想的人。
有这三个武功高强的人,随时随地留意着她身边的“风吹草动”,说实话,她没什么忧心的,她只想让一切尽快尘埃落定。
他们自然也看清楚了,再一看“阿青”脸上满意且下定决心的神色,他们都惊讶地面面相觑。
“阿青,你一个人,行不行啊?”牧高义过来,有些担心。
这马车能当船使,不是不可能,只是她也说过,这得改造一番,而不是真的卸下轮子,丢水里一泡,它就能够划着跑。
她走到公输即若面前,她浅褐色的瞳仁被付荣滴了药水,能够暂时遮掩住原本的颜色,呈黑褐色,正是这神奇的易容产品,令她与旁人差不多,看着倒没有那么特殊了。
他道:“没问题。”
所以,他待人接物,向来只是平淡,并不傲慢冷淡。
而老鳖这个词,就是其中之一,意喻着龟兹国人,就跟龟形似,仗着一副坚硬的龟壳,一遇事就胆小缩头,没什么担当。
她该不会是要……
木熹熹摩拳抆掌道:“这才是我要的,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光凭这车子的外观设计,便属难得了。”
他们看得惊奇连连,七嘴八舌讨论个不休。
比如说,就辆盘龙马车的车舆有几分船型,但这也不意味着它能当船使啊?
疑问萦绕在心底,直引得他们的好奇心像猫爪一样挠个不停。
“你说,将车子做成船型,他们这么做会让马车跑起来更平稳吗?”
而最后一位中年的商贾,他虽然也穿着中原人的服饰,但嘴巴上卷翘的胡须,圆滚滚的脸,再加上一双浓睫碧眼,就暴露出他乃七国中唯一的外域海国龟兹。
看来,在匠人心目中,这公输即若的确要比他更受欢迎,哪怕他什么都不必做,这些工匠都会眼巴巴地前来讨他欢心。
她没料到,堂堂的北渊国大家,百工魁首的公输即若,竟也会视她为平等之人,与她共同探讨专业。
但郑曲尺看向王泽邦、蔚垚跟润土,他们三人是宇文晟最信任、也是最厉害的属下,但此刻却无一人留在宇文晟身边,反倒全都过来守着她一人。
“公输大家,阿青有一事相求,就是能不能在事后,请你在这盘龙马车上提刻一句感想评语?”
由於郑曲尺盯注着某一个方向良久,后面的人觉着奇怪,也一道看了过去。
公输即若这人虽然气质清冷不易亲近,但他身为大家族的礼仪跟风范却是铭刻在骨子里的。
“我们的马车,要这样打急转弯,肯定有翻车之虞吧,我的车子还是最大造车国北渊,花了大价格买来的,可看起来却还没有这辆盘龙的十分之一灵巧。”
这龟兹跟郑曲尺“家乡”西域四大古国的龟兹,同名却是全然不同的地方。
仅只是看着它走了一半的路程。
或许,这就是郑曲尺宁愿不要轰动的票数,也要截票,将这些商贾拒之门外的理由。
她能够平静地任他们嘲笑、鄙夷而没有愤怒,便是要叫他们在此刻为他们的傲慢、嘴损以及对邺国工匠的偏见,深刻牢记下这一次的教训。
他们邺国也有好的工匠,正如其它国家也有水平差劲的工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