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深刻教训
她是认真的?
弥苦看了她好一会儿,而郑曲尺将神色维持得妥妥的,不给别人有任何机会看出她其实就是色厉内荏。
这宇文晟不指望他的时候,他倒是时不时露个脸,就待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眼下她面对一众贪狼般商贾恶势,老用一种探究、穿透性眼神看她的公输即,还有那个不知其目的的弥苦住持,正需要一个压得住场的人在,给她壮壮胆,强强势,他倒好,人却不见了。
弥苦揶揄地点了点头:“迎难而上,勇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那便依阿青施主吧。”
郑曲尺觉着这一位悟觉寺的住持有些叫人看不懂了,她本认为他虽在佛寺之中,却俗心未泯,如商人一般,逐名追利。
但眼下,却又不谈任何条件,任她一个邺国工匠将他悟觉寺当后花院,任挑选场地,既大方又纵容。
他……该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郑曲尺对弥苦心起了揣测怀疑,便对他多提高了几分戒备。
可眼下,也不是心思放他身上的时候,还是得先将她的事情办完先。
她环顾一圈后,走到围栏处,从空中俯瞰,眺望不远处有一处水瀑,三台跌水,水帘笔直下泻,下方是密林子,铺着鹅卵石子的林荫小道,落叶幽径。
郑曲尺被他看得浑身发麻,她眼珠一转,又挤出“嘿嘿”一笑,一时没把握好尺度,既傻又猥琐。
而如今,在机缘巧合之下,这一件她渴望过实现的事情,这么快就能够达成了。
“我哪知道,这得找船工问一问才知晓,不过,我现在很想知道,车上的人感受如何?他们是不是特别惊喜,还是特别惊吓啊?”
“有机会的话。”
他们倒吸一口气,牙关打颤道:“你们说,这辆盘龙马车,如果真能够通过那一道道难关,回到咱们这里,那我们岂不就是……”
前三位陈、月、木姓大商,是相当年轻,二十来岁的青年还没被岁月浸透出一层老滑油来,想来他们这丰厚的家底该是父祖辈积攒下来的吧。
四人:“……”她是不是瞧不上他们四个啊?
这辆马车能提字展示的好地方,就那么几处,若人人都上去提一句评语,那不就成刻字板了?再者,代言人,能够打响知名度的人物,留两个有足够影响力的就行了。
所以,这个邺国工匠阿青只不过就是乱吹一通,他这个龟兹国老鳖还真当了?
他们因为都做过,所以是见怪不见了,只要大体上符合要求,别挂羊头卖狗肉就行,其余细枝末节就不讲究了。
或许是年岁比较大,他人也比较沉稳,他最后用别扭的中原话开口道:“什么时候若能在水里跑一趟,估计更带劲吧。”
有人讶道:“还真能跑啊……”
“当世真有人能够打造出这般厉害的马车?灵巧、轻便、舒适华美、运行平稳、速度不俗,又可几用,爬山下坡,拉货载人,应对各种路况自如,尤其改动的四轮马车,在於转向不再如以往那般笨重,只懂直行……”
但凡是有点实力的产品,就会请代言人,她是没钱请了,可眼前既然有这么一个现成的大名人,工匠圈还有谁的名声大得过魁首,她何必舍近求远?
“嗳,你抬什么杠,我的意思是……它还跑得有模有样,既没晃摆得厉害,又没要翻车悬倒的架势。”
那一处地势逐渐低下,有一处水洼地,由於水瀑一台倾斜宛转斜下坡,便流有一股缓溪顺径直下,最后汇聚於此处……
这时,陈败、月金他们也不甘寂寞地过来,张口就是一句:“要不要,让我们也提一句评语?”
有人赞叹了一声。
“好!”她立马重重应下。
“是啊,我就奇怪了,它跑在这小石子路上,怎么车身不是左右摆动,反而好像是上下弹动,但仔细观察,车舆在弹动时,整体极快地又恢复了平稳……”
月金精明的脸上挂着笑,他拂了拂绣着金线的袖摆,做作道:“我可是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来坐这第一趟马车,自然是如你所言,越刺激越带劲。”
七国之中,除了邺国工匠遭七国看扁之外,龟兹国这个海鲜生食大国,也被其余不同文化的国家拿来笑取许多外号。
她脸上用力过猛的表情一滞。
它又不是变型金刚,哪有这么神奇?她就是在卖点中预设了一个概念,有待开发。
“你们快看,要进林子了,我先前就奇怪,这车怎么四个轮子,轮子还前小后大,如今你们看,这马车四轮竟可以转向,还是如此轻便顺畅,简直就如同临水之鱼摆尾一旋,灵动自在。”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般,他们听到郑曲尺的邀请,竟没觉犹豫退缩,反倒全都眼睛一亮。
陈败朝天拱了拱手,意气的脸上兴致盎然:“我陈败对於如此有趣之事,乐意奉陪。”
郑曲尺看过去,一看是弥苦这个吞金兽老大,心底有防备,但鉴於对方帮忙提供了场地,便也应下:“当然,不过,不知能否也请弥苦住持……”
“这话说的,这是马车,不能跑,叫什么马车?”吐槽的人也不少。
“那便多谢弥苦住持了。”
造船工艺,何其复杂精深,当世唯有北渊国与龟兹国才深谙其道,他们其余几国只明皮毛,不懂精髓,如仿造出来,也是伪劣产品,不堪重用。
“没事的,我能应付,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归来。”
这话客套得,就跟商业互吹一样,但实则却是他的真心话。
“阿弥陀佛,贫僧的经刻还算擅长,不妨也为阿青施主你们的盘龙马车提经句一段,意旨出入平安。”十分上道的弥苦道。
“这……真能办得到?”
郑曲尺避开这龟兹商人穆哈期盼的眼神,略感心虚。
郑曲尺终於发现了他的一个优点,那就是识趣。
这时郑曲尺在敲定好路线后,转过身来,对着前方四位等待多时的商人道:“四位大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与阿青一道,在这悟觉寺的幽林曲径当中,游历一番?”
这一条路,集复杂、不平、曲折与湿地,路况的确令人堪忧,人如果走,可以避开不必要的坑,但如果是马车在上面行驶,那就避无可避,只能迎难而上了。
因为他们跟马车的距离不算近,在他们眼中,正正好能够将盘龙马车整体的变动尽收眼底,但又因为距离的缘故,细节变化,只观其动了,却不解其为何动了。
郑曲尺看向他们,干脆果断地拒绝:“谢谢,但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