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喂药更奇怪,越之恒本来都拿起了药碗,注视了一会儿少夫人的唇,对石斛说:“你来。”
湛云葳虽然退了热,却一直被梦魇着。
石斛怕她躺下呛着:“大公子,您可否扶一下夫人。”
越之恒微垂了眸,只得让湛云葳靠在自己怀里,石斛看不清越之恒是什么神色。
湛云葳退了热,一会儿功夫身子就凉下来,石斛喂她喝药也省心,但凡喂,湛云葳都张口喝了。
只不过还是有少数药汁从她嘴角流下,石斛连忙想找锦帕,抬眼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湛云葳唇角轻轻抆了抆。
越之恒照旧神色淡然,这幅场景却让石斛看得莫名脸红。
后半程明显顺利多了,锦帕预备着,也没弄脏湛云葳刚换的寝衣。
折腾一大通,天都快亮了。
石斛说:“少夫人没事了,大公子您也休息一会儿罢。”
越之恒在净手,他盯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不置可否。
石斛走了,湛云葳还没醒。
越之恒走到床边,垂眸看她。湛云葳的气色明显好多了,昨夜还是霜打茄子般,如今仿佛又注入了明媚的生机。
退热以后,她再也没有梦呓过,也没再逮着人叫娘。安安静静的,十分乖巧,看不出那日半分用控灵术叱吒风云的气场。
越之恒没想到事实竟然会是这样,更没想过,湛云葳会护着他。
二夫人瞧不上他,他是知道的。府里的老人,大多也清楚他的来历,只不过对此讳莫如深。新进府的人,又不敢招惹他。
他这一生,实在太少有人为他抱不平。
久了,就连他自己也以为,仿佛从未受过不公,或者他自己就能加倍奉还回去。本来也没什么,他都习惯了这样。
而且他现在比所有人都过得好,不是么。
可偏偏就像有一条线,在细细收紧他的心脏,有些疼,有些涩,陌生得令人发笑。
念及自己误会之下说了什么。
“湛小姐。”他低笑道,“你真有本事。”
后悔这样的情绪,他还以为他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有。
*
湛云葳又做了那个tຊ古怪的梦,当然还是没看清“娘”的模样。
她醒来后日上三竿,发现自己睡前还在地上,现在却在床上。
越之恒去彻天府当值了,倒是石斛喜滋滋地走进来:“少夫人您醒啦!”
一看石斛的样子就有好事发生。
果然,石斛说:“越大人说今后淬灵阁的帐咱们自己管,院中人的月俸,我们自己发。”
湛云葳也没想到一夜之间,越之恒开了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