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有张紫檀桌,桌上只摆了一盏玉杯,里面盛满了晶莹的液体。赵坦坦跃下床拿起玉杯看了眼,杯中液体在熹微的晨光里泛着淡淡胭脂色,芳香扑鼻却不浓烈,竟是新鲜的玫瑰花露。
她眉头皱得更深了,正要将手中玉杯丢下,却突然有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这是她爱饮的玫瑰露。”
这声音明显来自屋内,甚至就在她近旁,吓得她差点就打翻了手中杯子。这魔尊未免太过神出鬼没,几时进来的她都没注意到。
赵坦坦吸了口气,将心中的慌乱和恐惧强行压制,这才慢慢转头向声音来处望去,但她拿着玉杯的手却控制不住地抖个不停。
在她身侧,入目便是一袭黑衣,在这溢着晨光的空间里,仿佛永远不会被照亮的暗夜角落,透着寒冷空寂。
赵坦坦的目光就定定落在那黑衣的衣襟处,再没有勇气抬头往上看。
“喝啊……”那沙哑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你,为什么不喝?”一只手直接覆盖在她拿着玉杯颤抖不停的手上,指节有力,掌心粗糙。
赵坦坦如同被烫到般猛地一缩,硬是将手猛地抽了出来。玫瑰花露洒了一身,她却丝毫顾不上,只是连连向后退,心底涌上来的深刻恐惧让她几乎要尖叫出声。
屋内弥漫着玫瑰淡雅的香气,但气氛却如同凝固。
赵坦坦背抵着墙壁,一边防备,一边暗暗地蓄着力。她许多年不曾真正动过手,搜遍从前的记忆又似乎有很多缺失的部分,此时对着修为比自己高出两阶的魔尊,她只能看运气了。
为了拖延时间蓄力,她勉强张开颤抖的唇,胡乱道:“我不喝玫瑰花露,是因为我的口味变了。我现在更爱喝……爱喝灵泉泡的茶。”
等了一会,她才胆战心惊地听魔尊道:“哦?那你方才看了许久,可还记得这屋子?”
这屋子怎么了?
她向四周扫了眼,心生疑惑。不知是否因魔尊的话,她看着看着,竟真觉得有几分眼熟,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有关这屋子的事来。
但为了拖延时间,她还是连连点头:“记得!记得!”
许久的安静后,她听到魔尊再度出声:“说谎!”一股恐怖的威压向她扑面而来。
她的心一跳,又往后尽力退了退,却发现退无可退,她只能顶着这股威压硬撑。
一声幽幽的叹息在这破旧的屋内飘过:“她从来不会这般怕我,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敬我畏我,她都从未因我的身份而对我另眼看待……永远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更是敢爱敢恨直率坦荡,她是那般鲜活得让人不舍离眼……唯有在她面前,我才能想起早已被现实掩盖的自己。”
少年登位,肩负江山社稷重责,梳理朝政、稳定政权、肃清乱臣贼子……在日复一日的政事间,他城府渐深,不知不觉失去了正常的喜怒哀乐。唯有在那人面前,他才会偶尔露出少年人的热忱和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