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哥,我会进宫,会成为贵妃,并不是因为你没有办法,”王婉晴的话犹在耳边,对方低笑着:“而是因为,你不想要我。”
因为不在意,因为不想要,所以她进了宫,他也并没有阻拦,并没有想尽办法。
而蔚岚呢?
谢子臣的呼吸慢慢缓下来。
他曾经以为,她是可以割舍的,她是可以不用的。要这样一个人,太难了,这世上权势易得,真心难求,他曾经不愿意去耗尽太多心血去求这样一个人,可直到如今。
他以为她死了,那一分锺,他才明白。这个人是放不开的。
她的死冲击着他,当他站在院门外那一刻,那如少年时父亲抛弃自己的委屈感铺天盖地而来,他一瞬间竟也仿佛回到了当年,像个孩子一样拚命的争夺,争抢。
可这有什么用呢?就像父亲总觉得,哥哥是嫡,他是庶。在蔚岚心里,桓衡的位置,又与他一样吗?
蔚岚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却也只是当成玩物一般宠爱,逗弄,开心的时候同他调笑,关键时刻又翩然离开。她不会为了他放弃任何东西,在她心里,他就是如女子中的歌姬一般的存在,貌美聪慧,她喜爱他,也仅仅只是喜爱而已。
可桓衡呢?她对他,从来都是不一样的。为他在战场出生入死,在盛京一手照拂,她调笑所有人,从不调笑桓衡;她不在意所有人,唯独在意桓衡。就连她的死,她也是瞒了所有人,包括她的亲人和染墨,却都带上了桓衡。
他比不了,可他放不下。
桓衡不可能同蔚岚在一起,他的身份,他的xing格,他们总有一天,是要分道扬镳的。
谢子臣慢慢平静下来,这一分锺,他感觉自己在这份感qíng里,似乎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清醒。王婉晴说得对,他从来都是像蜘蛛豺láng一样的人,披了人皮晃dàng在这世间。他有耐心,他等得起。
他并不伤心。因为总有一日,他会住进那个人心里。
他仿佛是给自己关禁闭一般,在屋里关了一个晚上。
蔚岚和桓衡吃着饭,两个人都没有提到他。等第二天清晨,谢子臣终於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换了蔚岚给他准备的衣衫,束上发冠,恢复了一贯沉稳的模样。蔚岚起身的时候,刚好看见他坐在饭桌面前喝粥。
粥是他清晨住的,合着凉菜馒头,看上去倒十分清慡。蔚岚觉得有些尴尬,本转身想走,却被他叫住。
“魏世子,”他喝了一口粥,淡道:“你我始终是盟友。”
蔚岚顿住步子,回身看他。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又仿佛是回到了她最初见到的岁月里,一个人,黑衣玉冠,明明是在阳光之下,却仍旧犹如身披风雪。
两年的岁月,她教会他穿着打扮,带着他人qíng往来,他有了王曦等一gān好友,她本以为,这一辈子,大概都不会再在他身上见到这样如冰雪般的孤寒。她嗓子有些发涩,对方却从容淡然,抬了抬眼皮,有些疑惑道:“魏世子?”
蔚岚僵硬笑了笑,提步到了谢子臣身边,她一直知道,他是一个极能控制自己qíng绪的人,冷静、自持、骄傲,这本就是她看上他的地方,然而此刻看着面前这个人,她却觉得有那么几分心疼怜惜。
谢子臣给她放了碗筷,淡道:“用饭吧。”
蔚岚应了一声,低头开始喝粥,谢子臣淡道:“哪怕做不成伴侣,你我始终也是兄弟。”
蔚岚微微一顿,谢子臣面无表qíng:“我说过的话,你当没有听过,过去怎样,日后就怎样。他日若还有什么计划,你提前同我说一声,我不会gān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