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晓晓不禁倒窜了一身冷汗,亏自己一个成年人,竟给几个小孩子算计了,不是疏忽是自己笨,脑子里总想着这是险恶的皇宫,可意识并没警觉,习惯用现代的思维想法去对待周遭的人或事,是绝对错误的。
新巧几个虽才十二,可嫉妒心比什么都可怕,能迅速膨胀一个孩子的心机,尤其新巧,自来就是个心气高爱拔尖的,原先自己不如她的时候,她不会怎样,现如今,自己得了李进忠的青眼,莫说心里,就是面儿上都瞧得出她羡慕嫉妒恨。
自己光想着教好小白以后飞黄腾达,怎么就忘了,若是连小命都保不住,还有个屁以后,不止新巧,那天来的几个,春桃,可儿,翠儿,嘴里说的好听,替自己高兴,心里不定怎么想的呢。
连在长春宫跟外头不大通消息的槐花都知道的事儿,那几个又怎会不知,忽想起那天翠儿欲言又止给新巧拦住的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新巧是按心要害自己,那几个也一并顺水推舟,可见自己多招恨,且可以想见,以后自己成了御前的大宫女,肯定更招恨,若自己不知谨慎,说不定那天儿就落个死於非命的下场。
这些女孩子虽小,却早不能用孩子来衡量了,进了宫,人人都想往上爬,想踩着别人出人头地,自己升职的太快,成了她们急於踩踏的目标也是理所当然。
第一个恨不得自己死的就是新巧,想起来,晓晓后脊梁都冒冷汗,自己还把她弄到东茶房来替自己原来的差事,期望她跟自己做个伴儿啥的,现在想来,自己简直就是作死。
而槐花……晓晓不由看了她一眼,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即使看清了,自己也不敢保证,能猜到她心里想的什么,晓晓现在拿不准她的老实是表象,还是扮猪吃老虎,现在想起来,现代时自己刚迈入职场的时候,就给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女孩儿给摆了一道。
晓晓不由自主去想,槐花既然从姑姑哪儿听说了禁地之事,为什么现在才来,如果不是自己走了狗屎运,慕容兰舟的心情好,想必现在自己已经死在宫杖之下。
晓晓忽觉,这个皇宫里到处都是陷阱,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新巧,春桃,翠儿,可人,甚至眼前的槐花,都让她开始戒备。
因为存了戒心,槐花问她,怎么有个小太监送你回来的时候,晓晓并没提慕容兰舟的事,而是含糊的说,自己并未进去,在文渊阁外头被看守的小太监拦了,小太监心眼儿好,告诉了自己禁地之事,还把自己送了回来。
晓晓这些话其实漏洞百出,若是旁人肯定不信,可槐花刚进宫没多少日子,又一直在闭塞的长春宫里头当差,虽觉晓晓的话有些不合情理,却又想,晓晓从进了干清宫一步步走到现在,凭借的不正是她的运气,运气这种事儿谁也羡慕不来的,当初进宫的时候,都说新巧能出头,不想第一个混出来的却是晓晓。
自己终究不如她们几个,在长春宫里头当差,就靠那几两份例,什么时候才能存够给娘治病的钱。
其实晓晓真没猜错,槐花心里也是嫉妒她的,至於知道文渊阁是禁地的事儿,她昨儿回去跟姑姑无意中提起,就知道了。
她当时是想过来告诉晓晓的,可心里有个声音冒出来说,凭什么她这么快就出头了,你去告诉她,人家也不见得念你的好,你也不想想,当初你们俩一起分在长春宫,按理说,最是亲近,若有机会,她也该帮扶帮扶你,不该是新巧,可她当了奉茶宫女,原先的差事却是新巧顶了上去,若不是她垫了话儿,哪会轮的到新巧,新巧不禁不感念,还要变着法儿的害她,便丢了命也是她活该。
槐花听了这个声音,略纠结了一下,也就按下了告诉晓晓的心思,却转过天儿夜里,碧莲姑姑跟她说道:“你们几个新进宫来的丫头,我瞧着筱筱那丫头有些造化,说不准就能混出头,你才进宫,比不得我们两个,过两年就该放出宫了,也没什么指望熬上去,就在这长春宫里头混日子也无妨,你还早呢,若你不想如何还罢了,若有个想头,趁早做打算,旁人你攀附不上,筱筱那丫头倒是一条道儿,她好了,你跟着她,一准没亏吃,她若不好,这条道就算断了,再寻别人,不是姑姑说冷话儿,谁耐烦搭理你一个冷宫里的小宫女啊,你自己好好想想,莫错了主意才是。”
槐花想通了,这才忙着出来寻晓晓,想着若她无事,自己这个好儿就算卖上了,若她有事,不过白跑一趟罢了,只可惜她到底才十二,心计不深,几句话说出来,反令晓晓起了戒心。
槐花并不知,还当自己卖成了好儿,两人出了古华轩,到了西长街的岔路上,槐花站住脚儿道:“那个,筱筱你若是能说上话儿,能不能帮我也换个差事,你也知道我娘病着,需要银子治病,若是我能多拿些份例,哪怕苦点儿累点儿也成。”
若搁在以前,不等槐花说,晓晓还真动过把槐花弄干清宫来的念头,那时候是想身边儿多几个自己人到底安稳些,却出了今儿的事儿,晓晓才知,都恨不得你死我活了,哪还有什么自己人。
却也没必要得罪槐花,反正应着她,垫不垫话儿,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槐花见她点头了,欢欢喜喜的走了。
晓晓裹挟着包袱往干清宫走,刚进了干清宫,就看见新巧立在门边儿上不住往这边儿望,待到近些,看见了自己,几乎立刻就问了一句:“你,你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