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琢磨这罪得受到啥时候是个头,这么下去,今儿晚上自己是不是都不能回去睡觉了,现在什么时辰了啊,也没个点儿。
晓晓略侧头瞄了眼窗外,明月当空,圆圆的像一张刚烙好的大饼,这么想着,晓晓忽觉有些饿上来,收回目光落在慕容兰舟手边儿的盖碗上,又觉嗓子眼有点儿干,真想伸手端过来喝几口,可给晓晓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伸这手,毕竟她还是怕死的。
晓晓偷偷扫了眼慕容兰舟,他低着头,无比认真的看着自己写的字,晓晓真不觉着值得看这么久,就六个字,自己还写得惨不忍睹。
晓晓正腹诽着,慕容兰舟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不是晓晓看错的话,他眼中的内容应该属於温情吧,跟他冷硬的风格颇不搭调,只听他道:“倒算个可造之才,可知这六个字的意思吗?”
晓晓心说这句话如此直白,傻子都知道吧,却仍装着半懂不懂的道:“奴,奴婢想着是不是说,人生下来的时候都是好人。”
慕容兰州嘴角勾起,点点头:“孺子可教。”拿起桌上的笔沾了朱砂在她写的人字上勾了一个圈递还给她:“这人字写的好,其余了了,不过,你头一回写字却也难得了,想把字写好,并无旁的捷径,唯有多写一法,东晋的大书法家王羲之用自家池水洗笔砚,直到池水尽黑,方成一代大家,可见多写是有用的。”
晓晓眨了眨眼,心说自己就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宫女,不是为了将来的好日子,她才不会吃饱了撑的看书认字呢,更别提王羲之了,这么高大上的理想,貌似不该属於自己这种人的,不过面对慕容兰舟一副有教无类的认真样儿,晓晓自然不敢说什么,唯有喏喏的应着。
慕容兰舟见她聪慧,便又教了后面六个字,让她去对面案上与刚才的六个字一块儿写,到这会让,晓晓基本已经绝望了,这位丞相大人是铁了心要当老师,自己这个赶鸭子上架的学生,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晓晓接过慕容兰舟写的字样儿,刚走了一步,肚子便咕噜噜叫了一声,静夜里分外清晰,晓晓尴尬非常,都不敢抬头看慕容兰舟,快步走到对面,偷着按了按肚子,心说,饿也得忍着,拿起笔墨继续当学生。
不过刚写了一个字,就听慕容兰舟对窗外道:“去那些点心来。”
福平刚是下去了,可没敢走远,相爷在屋里呢,他能去哪儿,一直在外头廊下伺候着呢,因此屋里慕容兰舟跟晓晓的对话尽数进了他耳朵。
先头是惊怕,不知这丫头什么时候进的文渊阁,还让相爷撞个正着,怎么想,自己都是个死,吓得的福平腿儿都软了,在廊下站着直打摆子。
过后听听,又觉稀奇,相爷什么秉性,恐大夏朝无人不知,可曾见过如此和颜悦色的跟个小宫女说话儿,更难别提还教她识字,听这意思是要收这丫头当弟子了,一个教一个学的,真像那么回事儿。
听着听着福平忽觉自己的小命保住了,相爷今儿晚上的心情,完全好到爆,都没追究这丫头私入文渊阁的事,更何况自己了。
这会儿忽听见要点心,福平算彻底放了心,不免感叹,这人还真的讲缘分运道,里头这丫头今儿走了邪运不说,还跟相爷对上了眼缘,没治罪,这还让自己拿点心,相爷在宫里看书的时候,何曾要过点心,一般都是自己跟福顺瞧着太晚了,去御膳房给相爷端些宵夜来孝敬,也没见吃多少,今儿为了这丫头,倒主动要起点心来,可见真把这丫头当弟子了,也不知道这丫头是哪宫里的,一会儿自己可得底细瞅瞅,这位攀上相爷的高枝儿,以后的前景就不用说了,自己多巴结着点儿,一准儿没坏处。
想到此,去御膳房要了点心不说,还让值班的太监用熬得香喷喷的鸡汤下了两碗三鲜馅儿的小云吞,一并端了进去。
御膳房的手艺自不用说,小云吞做的香气扑鼻,没掀盖的时候都能闻见味儿,一掀开盖儿,那香味儿,馋的的晓晓吞了好几口口水。
慕容兰舟见她明明馋的不行,却仍装蒜的样儿,忍不住失笑,对她招招手道:“不是饿了吗,来吃些东西,写字念书也非一朝之功,先吃饱了再写也不冲。”
得了话,晓晓还矫情什么,几步挪了过来,自然不敢坐,立在炕桌边儿上,先拿了块桃仁酥咬了一口,不想也咬的口太大,桃仁酥到了嗓子眼死活咽不下去,晓晓抻脖子瞪眼了半天,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被一块桃仁酥噎死的时候,嘴边儿送过来一碗茶。
这可是救命的,晓晓那还顾得什么,咚咚灌了下去,终於摆脱了被桃仁酥噎死的悲催命运,晓晓呼噜呼噜自己的胸,顺过来才发现自己手里的盖碗正是慕容兰舟递过来的,还是他刚喝了一口的茶。
纵晓晓的脸皮厚,这会儿也不禁有些脸红,盯着手里的盖碗,心说这算不算间接接吻了啊?慕容兰舟颇有兴致的瞧了她半晌儿,琢磨这丫头是真饿狠了,一口点心噎的小脸都红了。
慕容兰舟指了指桌上的云吞:“夜里吃多了甜食不好克化,把这碗云吞吃了吧!”
晓晓不敢抬头,垂着脑袋蹲身福了福小声道:“谢相爷赏赐。”把云吞端在手里,这回长记性了,先用调羹舀了一杓汤尝尝,不烫,又吃了一个云吞,也不烫,才一口一口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