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大不了儿子以后不读书了…您别让大姐嫁给那个赵大人。”
王氏泪眼婆娑,一时看看女儿,一时又看看儿子,心如刀割。
“娉娘…”
“娘,王家从未将我们当成亲人,他们将我们当成王家的奴才,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想卖就卖。若您真的有事,他们会成为您的依靠吗?”
王氏语凝,泪水涌得更是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王氏依然泪流不止。
叶娉不再劝她,而是吩咐二福先带叶廉回去休息。
寂静的屋内,母女二人无言以对。
外面一寸寸变暗,斜阳铺洒的金光一点点黯淡,残存的余温渐渐被寒风吹散,隐约还能听到倦鸟归巢的鸣叫声。
檐下的灯笼亮起时,忠婶脸色发白地回来,说外面都在传王家对他们叶家极其失望。痛心他们为攀富贵卖女求荣,还说他们纵容儿子不敬师长,说王氏枉为王家女。
王氏听罢,苍白的脸色越发没了血色,身体摇摇欲坠。她不敢直视女儿的眼睛,悔恨自己方才所有的纠结。
原来只有她顾念骨肉情分。
她挣扎着起身,让忠婶服侍自己更衣。
此一去直至深夜,归来时她面如死灰。
站在院子里,抬头是天,回望是黑漆漆的夜。儿子女儿的屋子里熄了灯,仅余屋檐下的灯笼还亮着光。
她的身影是那么的单薄,茕茕孑立,孤苦无依。仿佛刹那间的功夫,她以为可以遮风挡雨的娘家轰然倒塌,徒余她一人苍茫而立。
娉娘猜得没错,嫡母先是怒斥她教女无方,接着是嘲讽他们叶家不堪大用,最后假惺惺地告诉她。若是她愿意将娉娘嫁去赵家,那么廉儿的事还有转寰的余地。
手心手背都是肉,嫡母是在要她的命。她的命算不了什么,但是她的儿女不姓王!嫡母还说让她考虑一天,若是她还不知好歹,休怪王家不认她这个出嫁女。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身体晃了一下。
忠婶连忙上前,将她扶住。
“夫人,您还病着,赶紧回屋歇着吧。”
王氏望向女儿的屋子,悲恸不已,“我…我对不住娉娘,对不住廉哥儿。他们不应该托生在我的肚子里,我…”
“夫人,大姑娘和大公子都是懂事的孩子,他们一定明白您的苦衷。”
压抑的呜咽声后,主仆二人进了屋。
叶娉其实并未睡,她一直立在窗前,静静地望着黑夜。窗前的桃树随风摇曳,淡淡的花香在寒凉中越发清幽。
有些事旁人说千句道万句都是无用,唯有切身体会才能痛下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