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浔逸出笑声,「有你真是太好了。」
裴奕放下书,熄了灯,把她松松地拥在怀里,「哪儿就值得这么高兴了?刚才看你都要睡了。」
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不是哪个男子都能帮妻子考虑得这么周全。她一臂搭上他肩颈,「以后你会一直对我这样好吗?」
裴奕低声地笑,「你居然会说这样的傻话。」
「可不是么?嫁了你都变得傻气了。」
「我会一直尽力对你好。」
叶浔凑过去吻了吻他双唇。
他笑着拍拍她,「少勾引我。」
叶浔轻声地笑。
随即,他说起今日得知的另外一桩事,「针线上的一个人,从外面一间铺子里看到了一个屏风绣品,很像是你的手法。她没敢跟你说,知会了管家,管家将那副绣品买回来了。管家跟我说了,我还真是一头雾水,总不能是以前彭氏把你的绣活卖出去了吧?」
「……」叶浔牙疼似的吸了口气,「没准儿就是我以前做的针线吧?」
「怎么说?」
叶浔犹豫片刻,便跟他实话实说了,「以前在叶家,有那样一个继母,心里总是不安稳。女孩子心里不踏实,能想到的让自己踏实的法子不多——想提早存些傍身银两,便是哪一日被逐出府去,也不会落得个沿街乞讨的下场。那会儿的叶府又不在京城,我为防万一,便用心学习针线,带着丫鬟一起做了很多绣品。每年来京城小住的时候,就让竹苓去铺子里卖掉一些绣品换取银两。」顿了顿,又细细地解释,「长辈们赏的银子,都存在明面上,不好随取随用。说到底,就是想有个自己的小金库,已备不时之需。」
原来是这样,却不难看出她以前是多没有安全感。「我知道原由就行了。也不算什么事。」裴奕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都过去了。」
「是啊,都是陈年老黄历了。」
裴奕有心调节气氛,问道:「那时攒下了多少银子?」
「能有多少啊?」叶浔笑道,「忙了好几年,都没赚到一千两。但是现在觉得不算什么,那时的一千两对我来说可不是小数目,特地兑换了银票,让半夏随时带在身上。」
「随时准备着被人撵出去么?」
「随时担心会发生那种事情。」想到前世,叶浔是颇为唏嘘的。那一世,也是千防万防的,到最终才知道,彭氏不是按常理出牌的货色,叶鹏程亦是,从来都是一种路数——歹毒龌龊得叫人发指。可也只有那点儿出息,再费脑子的招数,是他们能力范围之外的。
「哥哥是不是也跟你一样?」裴奕一直觉得,叶世涛积攒了数目令很多人咋舌的财产,也必定有原由。
「是啊。」叶浔道,「他心里恐怕比我还不安稳。我起初费尽心思的攒钱,后来作罢就是因为他时常给我些银两。在外面那些营生,大多是外祖父和大舅母帮忙才能做成的。他也总怕我手里没银子底气不足,有了进项就会给我一笔零花钱。」
叶世涛肯一直善待的人,屈指可数。某些方面来讲,叶世涛与皇上是有着很多相似之处的。如今皇上看重他,不是没有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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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腊月,皇后生下一名男婴,也就是日后的小皇子。
太夫人代表裴府进宫道贺,仍是不肯让叶浔露面。
叶浔的胎儿已到了六个月,又有先前孟宗扬的提醒,自然全盘接受太夫人的好意,足不出户地留在家中。只是不同的是,一有空就去花园里转转,走动走动。这还是太夫人提醒她的,说刚怀胎时自然要处处谨慎,月份大了之后,就该多活动活动筋骨,生产时才会顺利些。
裴三奶奶那边这段日子可谓诸事不宜,几桩要看到手的生意被人抢走了,儿子那边也被祁先生打发回到了家里。
她细细梳理进来的事情,觉得可能得罪过的也只有一个叶浔——不过十六七岁的人,让她给夫君纳妾收通房,心里必然是不愿意的,记恨上她也不是不可能。思前想后的,裴三奶奶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便去裴府,想在面上跟叶浔赔个不是,让她像以前一样度日就好。大不了,她不再干涉叶浔房里的事了。
但是叶浔不再见她,连去了几次都吃了闭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