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怎么,说你不解风情,不爱听了?」柳之南打趣道。
叶浔头疼得厉害,「你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因何而起?」
柳之南微愣,强辩道:「看诗词看来的啊。」
叶浔索性道:「如此说来,这些诗词歌赋当真不是好东西,你尽量少看吧。你正是性情不稳的年纪,日后少去外面,更不可再去书院。」
「可是,哥哥都不反对我去书院找他。」
「那你哥知道你三天两头去书院的目的么?」
「……」柳之南忐忑地看着叶浔。
叶浔整理了一下思绪,才道:「你如今或是往后,若是有了意中人,我只有替你高兴的份,愿意帮你如愿以偿。相信柳家也是一样,不会做那棒打鸳鸯的事。但是你终究是名门女,做什么都要有个分寸。若是八字还没一撇,你就坏了规矩,甚至闹出什么事,我们不知道会多难过。」实在是担心柳之南闹出前世要死要活的阵仗。
「可也只有去书院才算合情理啊。」柳之南试着给叶浔分析,「为了祁先生肝肠寸断的女子多了去了,别人知道,他自己也知道。以前那些女孩子,他都是把人送回家去,或者叫人拦在书院外面。之所以肯见我,一来是因为祖父的缘故,二来是因为哥哥功课很不错的缘故,三来是也知道我对他并没别的心思,我真是请他讲解经文,而且每次去都会带一坛好酒送给他……」
「你等等!」叶浔打断了她的话,听出了话里的玄机,「你心里惦记的人,不是祁先生?」
「我怎么可能惦记祁先生呢!?」柳之南恼火地瞪着叶浔,「他锺情的女子,估摸着活着是妖孽,死了是妖精,哪儿是我能比的?我做什么那么想不开,要去惦记他啊?不用想都知道,只要对他动了心,就跟守活寡没什么区别,他不能娶,我不能嫁。我脑子有毛病啊?我又不欠他的。再说了,哥哥知道了,不把我抽筋扒皮才怪!」她抬手点着叶浔,「唉,唉,你总把我傻子,我太伤心了!」
「你还好意思怪我?你还好意思伤心?」叶浔感觉犹如被人愚弄了一样,理直气壮地指责,「你自己想想,从一开始说话就围着祁先生打转儿,换了谁能想到别人身上去?」
柳之南哑口无言,眨着眼睛回想一番,叹气一般地道,「说起来还真是,也不怪你。」
「那就跟我说实话,那个人是谁?不准骗我。」叶浔神色严肃,「你跟我老实交代,能帮的我一定帮你,可你若想背着我与男子私下来往,是断断不行的。你别忘了,若是你中意的人,不适合与柳家结亲,你是怎样都不能如愿的。」说到这里,又气又笑,「居然跟我玩儿障眼法?你可真行啊。」
「能帮的一定帮我。」柳之南将这句话听到了心里,起身到了叶浔身侧,展臂抱了抱她,「表姐,你怎么这么好啊。」
叶浔不吃这一套,「甭跟我说好话,我先知道是谁,才能知道要不要帮你。」
柳之南却咯咯地笑,「果真是不解风情啊,我可怜的表姐夫啊。」
叶浔嘴角抽了抽,「甭跟我东拉西扯的,说正经的,你去书院到底是为谁?」
柳之南垂了脸,「唉,我是真不好意思说啊。」
「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柳之南挣扎半晌才附耳道:「是孟宗扬。」
「啊?!」叶浔已经被弄懵了。是孟宗扬不让柳之南去书院的,是孟宗扬疑心柳之南锺情祁先生的,这中间到底是出了什么岔子?
「我见了他,才知道小时候为何能随手给他一锭金子——真真是好看啊。他在书院有交好的学子,和祁先生也有些交情,我每次过去,都能见到他。」
「可是——」叶浔觉得自己的脑筋就要搅成一团麻了,「可他不是跟皇上去了城西么?今日还没回来,你怎么还要去书院?」
「上次他跟祁先生说话,我听到了几句。他们约好今日对弈的,他说他哄皇上高兴难,惹皇上不悦可容易,去走个过场就能被撵回来了。」柳之南可怜巴巴地看着叶浔,「表姐,我就是去看看他,看一眼就回来,行不行啊?」
「先别说这些。」叶浔烦躁地摆了摆手,满眼狐疑,「你心里有他,他知道么?他心里有你么?」要还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那就不如喜欢祁先生了,起码,祁先生有分寸,活得似个世外之人,断不会伤害女孩子的。
「他……」柳之南垂了眼睑,「他以为我去书院只是为了见祁先生。其实不是的,第一次我去见祁先生,真是去请教佛经里的不解之处。他不知怎么就知道了,在祁先生住的小院儿里和我说了一阵子话。后来我再去,他恰好都在,我便以为他是祁先生的关门弟子,在别处见到他难,在书院见他却容易。」
叶浔回想着孟宗扬的话,问道:「他说过,想要报答你,和你见面时可曾提过?」
「提过啊,我求他让祁先生破例收我做学生。」
叶浔抬手用力地按着眉心,「笨死你算了,你这样说,他能不想偏么?」
柳之南却也很冤枉,「那我怎么说啊?我总不能让他随时随地出现在我面前吧?」
「……」叶浔无语至极,缓了半晌才问,「他听了什么反应?」
「嗯……挺生气的吧?脸都黑了,问我有没有和他相关的心愿?我哪儿好意思说啊。」柳之南很沮丧,「末了,他说既然这样,他只好恩将仇报,再不让我去书院了。」
所以,这是孟宗扬跟她半真半假地说了一番话,让她把柳之南接到府中的原因?
这两个人,都够让人头疼的。
叶浔握住柳之南的手,「眼下是没有流言,可只要流言一起,你的名声就会有染。你便是心里有谁,也总要有个待嫁的阶段吧?想时时相见,是绝不可能的。」
「我不是那个心思。」柳之南忙道,「我便是再荒唐,也不会沦为杨文慧之流。我只是想问他句准话,或是死心,或是……」
叶浔点点头,「你容我斟酌一番,没我允许,哪儿也不准去。」
柳之南听了这话,乖乖地回房。
叶浔坐在小书房,好半晌才完全消化掉了太夫人和柳之南说的这两件事。
徐夫人到访,直言要见叶浔。太夫人命丫鬟知会叶浔。
叶浔对丫鬟道:「告诉徐夫人,今日不见,日后也不会见,让她没事别来裴府。」徐夫人见她,不外是说太夫人、裴奕的事,她可不想继续怄火了。
丫鬟笑着称是而去。
随后,孟宗扬来了。太夫人还是让叶浔自己做决定。
叶浔有不少话要问他,让丫鬟来回传话,恐怕要折腾到半夜,便去跟太夫人禀明:「淮安侯此次过来,与柳家一些事有关,我想当面问清楚。」
太夫人笑道:「那就快去见见。」隐约觉得与柳之南有关。
叶浔道谢,这才去了花厅见客,路上吩咐下去,「别让之南知晓这件事。」
孟宗扬道:「你表妹没再去书院了,看起来她还真是最听你的话。」
叶浔故意气他,「她不是不想去,是被我强行拦下了。日子久了,我看我也会有心无力。」
孟宗扬蹙眉,「她就那么惦记祁先生!」
叶浔心生笑意。
「我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孟宗扬烦躁不已,「从七品的芝麻官,到朝廷大员,我得熬多少年?」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叶浔笑问:「你这么说可不对啊,那可是徐阁老苦心为你谋到的好差事。」
孟宗扬唰一下抖开折扇,「就别提徐阁老了,我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我是做武夫的料,他却指望着我上折子骂人。」又横了叶浔一眼,「这说起来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