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珩笑着靠在太皇太后肩上:「安王和安王妃第一次来跟你请安,我不来怎么说得过去?凭白让太皇太后觉得是浔阳不孝敬您了。」
几个人喝了热茶,太皇太后便命人摆膳了。
用过早膳,因为天儿冷,再加上安王正值新婚,太皇太后也就没多让他们夫妻二人久留,早早便让他们回去了。
但是看浔阳没什么事,特意留她陪自己说话。
这边正说着,银嬷嬷进来说御医到了,邵珩神色微变:「太皇太后是哪里不舒服了吗?」太皇太后年纪大了,确实容易生些小病,这几年愈加频繁,邵珩不免为他担心。
太皇太后笑道:「哀家没事,你入宫也两个月了,让御医给你请个平安脉,哀家也好放心。」
太皇太后这么说邵珩瞬间就懂了,不禁有些尴尬:「太皇太后,才两个月而已,不会那么早的。」
「两个月了,时间也不短了,若真是有了必然能看出来,若是没有咱们也不着急,权当是诊个平安脉。」说完对着银嬷嬷吩咐,「把御医叫进来吧。」
邵珩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让御医真挚。
须臾,御医一脸高兴地对着太皇太后叩拜:「恭喜太皇太后,恭喜皇后娘娘。」
邵珩脑袋一热,有点难以置信,不会真有了吧?才成亲两个月,怎么这么迅速……
太皇太后脸上笑开了花儿:「你可确定?」
「回太皇太后,千真万确。皇后娘娘已近月余,母子平安。」
太皇太后听得呵呵笑了几声,命人赏了御医,又忙唤了金嬷嬷:「快去向陛下和丞相府报喜,让他们都高兴高兴。」
邵珩不自觉抚上肚子,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个孩子,她都还没准备好当一个娘亲呢。
太皇太后开心地拉着她:「有了身子,这个冬天可得多注意着些,雪天路滑,莫要磕着碰着,头三个月最是要紧,半点马虎不得,知道吗?」
邵珩点点头:「太皇太后放心,臣妾记下了。」
「你说你这孩子,自己怎么就没注意呢,这个月的月事可来了?」
邵珩想了想:「是冲了两日,不过也没在意。太皇太后您也知道,臣妾每回来了月事都要遭罪,它不来我反倒开心,哪里还巴巴地算着?」
太皇太后道:「你宫寒,这又是头一胎,要千万仔细着,你身边的几个丫头年纪小不经事,哀家把金嬷嬷给你,当初哀家怀先帝和舜王,静穆皇后怀阿杨和阿栩时都是她照顾着,经验也比较多,她照顾着哀家放心。」
孩子的事的确马虎不得,邵珩仔细听着,一一应下来。
很快,御书房的岑栩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看到邵珩娇滴滴地坐在那儿,开心的也顾不得太皇太后还在,直接将人一把抱住。
邵珩羞涩地推开他,眉眼浅笑:「恭喜陛下,终於要当爹了。」
昨晚上还提孩子的事,这会儿倒是梦想成真了。岑栩觉得自己好像突然间活在了梦里,但发自内心的欣喜确是实实在在的。
从长乐宫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邵珩和岑栩手牵手回椒房殿,害怕雪地太滑,他用自己的大掌将她紧紧握住,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邵珩半靠在他的怀里,想到肚里有个孩子心上一甜:「你说,这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太皇太后肯定希望会是个男孩,我也是这么希望的。有个儿子,我就可以理直气壮的霸占你的后宫,不让其他女人跑进来。」
岑栩突然将她打横抱起,阔步向前走着:「你倒是想得远,你放心,纵然是个小公主,这后宫也给你们母女俩霸占着。」
邵珩弯了弯唇角,紧紧环上他的脖子,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画个押,你要说话算数。」
他突然停下步子,驻足凝神看着他:「朕的后宫里,有你和咱们的孩子就够了。」
邵珩眉眼含笑,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心上涌起一股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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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府
白芷端了盘蜜饯进来时,乔笙正闲适地倚在矮榻上看书,身上搭了件虎皮毯子,因为屋子里烧着地龙,她穿得倒也不厚。
「王妃,吃些蜜饯儿吧。」白芷将蜜饯儿搁在她手边的一个小榻桌上。
乔笙捻了一块儿看向白芷:「殿下呢?」
白芷无奈地看了乔笙一眼:「王妃终於想起来问殿下了,奴婢还以为你真的不关心呢。」白芷是乔笙的贴身丫鬟,自然明白自家姑娘的心思。原以为姑娘如愿嫁给殿下是好事一桩,昨晚上也是如胶似漆,可谁曾想,从今天一大早开始,她家王妃就突然不跟殿下说话了。
方才从宫里回来以后,索性连房门也不让殿下进了。白芷是不懂她家王妃到底是怎么想的。
乔笙也不同白芷解释什么,只是问:「殿下去书房了?」
白芷摇头:「没有,在花园里呢。」
「花园?」这大雪天的,他去花园做什么?
想了想,她将手里的书搁在桌上,从矮榻上下来,披了见狐裘便出去了。见白芷跟了过来,她转身吩咐:「忙你的去,不必跟着我。」
因为是冬天,花园里并没有什么花儿,所有的植物被大雪覆盖,入目是一片雪白。乔笙环顾四周,寻找着安王的身影。
院里吹起一阵清风,凉飕飕的,伴着清幽的花香,她好看的柳眉轻蹙,循着画像吹来的方向往前走,在一处假山后面的空地上看到了开得正盛的红梅。
白雪皑皑之下,红梅傲然绽放,娇艳妖娆,清高孤傲,就那么屹立於风雪之中,美不胜收。
她踩着积雪走过去,看到了安王正弯腰铲土的身影,整个人呆愣在那里,没再上前。
他身上的墨色披风被雪花染成了片片白色,就连如墨的青丝上也染了雪,手上动作丝毫不曾停歇,将一颗颗开得正盛的红梅整齐排解,种在泥土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无意识地转身,看到了痴痴看着自己的乔笙。他先是一顿,随即大步走过来:「外面冷,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屋里去,当心自己的身子。」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安王扭身看着那些红梅:「以前这王府里只我一人,修葺的太过简单,一到冬天就显得越发单调。因怕你觉得闷,便寻来了这些梅花树,种在这里,无聊的时候过来看看,也算是个景致。」
乔笙心上一软:「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不跟你说话了?」
「不必问,我知道。」他温和地说着,伸手将她被风吹散的鬓发夹在耳后,细细抚上她的脸颊,「以前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你生气是应当的。」
乔笙偏过头去没有说话。
没错,她的确还在生气。她愿意嫁给他,也愿意为他解身上的毒,可这并不代表他以前对她所有的冷漠可以一笔勾销。
她原本也就是使使性子出出闷气,这会儿倒是不觉得什么了。往前走了几步,抬头看着那棵棵红梅,突然扭头看他:「这些花真美,可以折一些放进屋里,这个冬天倒还有些情趣。」
安王眸中闪过一丝欣喜,上前抓住她的手:「好啊,那就多折一些,把床头、书案、窗前全部都摆上,让咱们的屋里到处都有花香。」
乔笙眼眸里含了笑意,轻轻点头。她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双手环上他的腰身,低声问:「我是不是很好哄,轻轻松松就被你骗到手了。小时候偶尔听府里的下人们说闲话,有些年纪大的婆子们总说,男人们总是不会懂得珍惜太容易得到的女人。」
说着,她抬头看他:「那你呢,你会珍惜我吗?」
安王捧上她的脸:「这些年让你伤心难过,於我来说又何尝不是煎熬?桃花树下与你初次相遇,我便下定决心要娶你。当初谭萝依给我下.药,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这么多年了,我日日盼,夜夜盼,做梦都想把你娶回家门,捧在掌心,如今你又怎说我是轻易得到的呢?」
乔笙的眼眶湿润了,脸上却渐渐绽放笑意:「有生之年,还能有机会听到这些话,还能嫁你为妻,我知足了。」
安王俯首吻干她双颊的泪水:「外面风大,我陪你回房间。」
「我站累了,你抱我回去。」她小鸟依人的倚在他的怀里,生平第一次在他跟前撒娇,却觉得幸福无比。
安王亲了亲她的唇,拦腰将她抱了起来,像是捧着自己这辈子最珍视的宝贝,步伐稳健地踩着脚下的积雪,一步步向着远处而去。
空中再次下起了雪花,背后是傲然绽放的红梅,整个世界没有声音,静谧而祥和,幸福而美妙。